第80章 毒发

慌什么。

"

觉明突然抬手,拇指抚过她紧蹙的眉头,

"自乱阵脚,正合敌意。

"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辛久薇僵在原地。觉明的指尖微凉,却奇异地安抚了她翻腾的情绪。

"我...

"她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长公主不日将至。

"

觉明眸光一闪:

"哦?

"

"大师说过有人要来。

"辛久薇直视他的眼睛,

"我想请大师帮我查清母亲去世真相。作为交换...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盒,

"这是另半颗解药。

"

觉明没有接,反而问道:

"你为何认定与长公主有关?

"

"直觉。

"辛久薇苦笑,

"况且能让祁淮予这等小人有恃无恐的,必是了不得的靠山。

"

亭外一阵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觉明终于接过玉盒,指尖在她掌心短暂停留。

"三日后,我陪你去见祁淮予。

"

这不是请求,而是决定。辛久薇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利益交换。

"多谢大师。

"她轻声道,却在心里补了一句:多谢你,萧珣。

与此同时,城南一处隐秘宅院内,祁淮予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废物!

"一个茶盏砸在他额角,鲜血顿时流下,

"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办不好!

"

主位上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子,身旁站着几个黑衣人。墙上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狰狞可怖。

"属下没想到觉明会突然出现...

"祁淮予颤声辩解。

"六皇子那边我来应付。

"面具男冷声道,

"三日后,你必须把辛久薇引到指定地点。

"

"可她若不来...

"

"她会来的。

"面具男扔给他一块真正的玉佩,

"这是她娘当年的随身之物。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

祁淮予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一个

"宁

"字,背面还有道深深的裂痕。他忽然有些不安:

"二殿下为何对辛家旧事如此...

"

"闭嘴!

"面具男厉声打断,

"做好你的事,否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窗外,一只乌鸦无声飞过,消失在暮色中。

寅时三刻,辛久薇独自踏出府门。

晨雾中的颍州城寂静得可怕,青石板上只回荡着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小姐,再等等吧。

"青桃追上来拽着她的衣袖,声音发颤,

"觉明大师说了会来的...

"

辛久薇将一枚银簪塞进袖袋,摇了摇头:

"约定时辰已到。

"她望向长街尽头,那里空无一人,

"祁淮予只给我一个时辰。

"

轿子穿过七拐八绕的巷弄,最终停在一座破败的茶楼前。牌匾上

"清心斋

"三个字已经斑驳不清,门廊下结满蛛网。辛久薇摸了摸腰间暗袋里的匕首——这是今早姐姐硬塞给她的。

"在外面候着。

"她对轿夫吩咐,

"若午时我还没出来,就去灵隐寺找觉明大师。

"

茶楼内弥漫着霉变茶叶的气味。祁淮予独占二楼雅间,正悠然品茗,见她独自前来,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久薇果然守约。

"他殷勤地斟了杯茶推过来,

"尝尝,上好的云雾。

"

辛久薇没有碰那杯茶,目光落在祁淮予手边的蓝布包袱上:

"东西呢?

"

祁淮予慢条斯理地解开包袱,取出一支断裂的玉簪。簪头雕着精致的兰草纹,断口处还沾着暗褐色污渍。

"认得吗?

"他晃了晃玉簪,

"你母亲死时攥在手里的。

"

辛久薇呼吸一滞。这纹样她太熟悉了,母亲最爱的首饰上都有这样的标记。那污渍...难道是血?

"条件。

"她强自镇定。

祁淮予突然抓住她的手:

"嫁给我,把辛氏产业交给我打理。

"他手指如铁钳般收紧,

"否则,我就把这支簪子和它所代表的秘密,卖给更感兴趣的人。

"

辛久薇猛地抽回手,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泼在祁淮予手上。

"贱人!

"祁淮予暴怒而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

"你以为觉明会来救你?他自身都难保了!

"

后背撞上硬木墙板,疼得辛久薇眼前发黑。祁淮予的脸近在咫尺,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

"知道你的高僧是谁吗?

"他狞笑着凑近她耳边,

"六皇子萧珣!一个中了蛊毒的将死之人!二皇子的人早就...

"

"啪!

"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祁淮予的话。辛久薇趁机拔出腰间匕首,刀尖抵在他咽喉:

"放开!

"祁淮予吃痛松手,却突然阴森一笑:

"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拍了拍手,两个彪形大汉立刻破门而入,

"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

城西竹林,觉明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染红。

他脚边横七竖八躺着七具尸体,每具都是喉间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一剑封喉。

"殿下!

"柳鸦终于突破重围赶来,见状大惊,

"您动用内力了?

"

觉明以剑拄地,唇角溢出一丝暗红:

"无妨。

"他抬眸望向城南方向,心口那道黑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辛久薇...

"

"属下这就去!

"柳鸦急道。

"来不及了。

"觉明擦去唇边血迹,突然撕开僧袍前襟——黑线已蔓延至锁骨,

"你速去清心斋,我...

"

话未说完,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单膝跪地。

"蛊毒发作了!

"柳鸦慌忙去扶,却被觉明推开。

"走!

"觉明咬牙从怀中取出瓷瓶,倒出仅剩的三颗药丸吞下。

柳鸦不敢再耽搁,纵身跃上竹梢。

觉明强撑着站起身,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共生蛊毒,此刻正如烈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想来太子此刻也不好受,觉明还有心思笑起来?

不过,祁淮予的那句话却让他多思索了两分。

竟是此人都知晓了。

清心斋二楼,辛久薇被两个大汉按在桌上。

祁淮予慢条斯理地解开衣带,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最后问你一次,

"他捏住辛久薇的下巴,

"答不答应?

"

辛久薇啐了他一口:

"做梦!

"

"好!很好!

"祁淮予怒极反笑,

"那就别怪我...

"

"砰!

"

雅间门突然被踹开。祁淮予回头,只见一个黑衣人持剑而立,剑尖滴血——正是柳鸦。

"你...

"祁淮予脸色大变,

"二殿下的人呢?

"

柳鸦冷笑一声,剑光如电。一个大汉应声倒地,喉间血如泉涌。另一人见状,竟直接跳窗而逃。

祁淮予仓皇后退,撞翻了茶几:

"你不能杀我!二皇子...

"

寒光一闪,祁淮予肩上已多了一道血口。他惨叫一声,竟也学着从窗口跳了下去。

"辛小姐没事吧?

"柳鸦急问。

辛久薇摇头,强忍喉咙火辣辣的疼痛:

"觉明大师呢?

"

柳鸦神色一黯:

"殿下蛊毒发作...

"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柳鸦探头一看,脸色顿变:

"二皇子的人!走!

"

辛久薇抓起桌上的断簪,跟着柳鸦从后窗攀下。落地时她腿一软,差点跪倒——方才的窒息感还未完全消退。

"这边!

"柳鸦扶住她,钻进一条小巷。

拐过几个弯后,辛久薇突然拉住柳鸦:

"等等!殿下在哪?

"

"城外竹林。

"柳鸦犹豫道,

"但您现在...

"

"带我去。

"辛久薇声音嘶哑却坚定,

"立刻。

"

竹林深处,觉明靠在一株老竹下,面色惨白如纸。那道黑线已蔓延至下颌,每次呼吸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脚步声传来,他强撑着抬眼。

模糊视线中,辛久薇正向自己奔来,发髻散乱,脖颈上还有明显的掐痕。

"你...

"他刚开口,又是一口黑血涌出。

辛久薇跪在他身旁,手忙脚乱地取出一个小玉盒:

"解药!快服下!

"

觉明摇头:

"不够...

"他艰难地抓住她的手,

"听我说...二皇子已知我身份...你母亲的事...与当年宫变有关...

"

"先吃药!

"辛久薇不由分说将药丸塞进他口中。

药效发作需要时间。辛久薇看着觉明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这个总是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

"她轻声问,

"为什么要动用内力?

"

觉明虚弱地笑了笑:

"担心你...

"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辛久薇眼眶发热。她小心地扶起觉明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竹叶沙沙,仿佛在见证这场生死之间的相偎。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柳鸦警觉地按住剑柄。

"我知道一个地方。

"辛久薇突然说,

"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