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用我的血引路,再让阿依娜的银铃辨明方向。"

他转头望向少女,目光中藏着只有两人懂的暗号:"双管齐下,不信抓不住那老贼。"

两名不良人接过令牌,青面下的眼神陡然锐利。其中一人突然单掌劈碎窗台,瓦片纷飞间,三道蛊虫化作流光没入夜色。

巴沙看着令牌上凝结的黑血,终于缓缓点头:"一个月后"

"不用一个月,一个礼拜后我亲自带队入山。"朱允熥按住腰间苗刀,刀柄赤龙仿佛活过来般昂首嘶鸣。

阿依娜望着他染血的侧脸,突然想起祭坛崩塌时,少年也是这般将她护在身后。发间银铃突然发出激昂的颤音,与远处圣蛊的嘶鸣遥遥呼应。

烛火在药庐内摇曳,朱允熥伸手轻轻拨开阿依娜垂落的发丝,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尖。

少女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像是被惊动的蝶翅。

"这一个月我们什么都不用想,"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碎这一刻的宁静。

"我就好好的陪陪你和阿朵。毕竟就算找到了大洞主,能不能打得过他都不知道。"

阿依娜下意识地瞥向一旁的巴沙。老蛊王正背对着他们擦拭骨笛,布满老茧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笛身,却在听到这话时动作顿了顿。

陶炉里的炭火突然爆开火星,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眼底翻涌着复杂的神色,不知是担忧、迟疑,还是对眼前光景的无奈。

"谁要你陪"阿依娜低下头,发间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如同染上晚霞。

她绞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抖,指甲上还留着之前采药时沾染的草汁。

其实她心里清楚,朱允熥这番话既是安抚,也是在巴沙面前表明心意——即便前路艰险,他也不愿让她冒险。

朱允熥却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宠溺。他伸手轻轻捏了捏阿依娜的脸,不顾少女的轻呼,转头望向巴沙:"蛊王前辈,再次感谢你出手相助。"

这话让巴沙终于转过身来,浑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将骨笛往腰间一插,带起一阵清脆的撞击声:"明日起,教你些苗疆蛊术。若真对上大洞主,多些手段总是好的。"

阿依娜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巴沙却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向药架,苍老的声音混着药香飘来:

巴沙话音未落,木门便被轻轻顶开一道缝。

月光顺着门缝流淌而入,勾勒出个小小的身影——阿朵揉着惺忪睡眼,粗布裙摆还沾着傍晚玩耍时的草屑,发间歪歪斜斜的木槿花随着动作簌簌颤动。

她眯起眼睛适应屋内的烛光,忽然看清榻前的两人,顿时睡意全消:"哥哥,姐姐!"

清脆的呼喊撞碎了药庐里紧绷的气氛。阿朵赤着脚扑进来,银铃脚链撞出欢快声响,发梢沾着的夜露甩落在地。

她的目光掠过凌乱的草席、散落的药罐,最后停在朱允熥苍白的脸色和阿依娜染血的裙摆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蒙上雾气:"哥哥,你生病了吗?"

朱允熥撑着榻边起身,肋下冰封的伤口突然传来细微刺痛。

他强压下不适,朝阿朵绽开笑容,伸手抹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阿朵不用担心,哥哥现在已经好了。"

话音未落,少女已经扑进他怀里。

他小心地托住阿朵,不让她碰到伤口,指尖却触到她后背微微的颤抖——原来这看似懵懂的孩子,早已察觉到异样。

阿依娜快步上前,替阿朵理好歪斜的衣领,发间银铃与妹妹脚链的声响交织成韵。

"阿朵乖。"

她将木槿花重新别在妹妹耳后,金血在指尖晕开淡淡光芒。

"哥哥只是受了点小伤,有阿爸和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巴沙望着三人依偎的身影,喉间滚动着未说出口的叹息。

他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药罐,却在转身时瞥见朱允熥悄悄皱眉——少年抱着阿朵的手臂紧绷如弦,显然是阿朵碰到了他的伤口。

老蛊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将到嘴边的质问又咽了回去。

阿朵突然从朱允熥肩头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扫过屋内:"那这些乱七八糟的是给哥哥治病的吗?"

她晃了晃沾着草屑的脚丫。

"阿朵知道好多草药!明日带哥哥去后山,那里的灵芝可大了!"

朱允熥与阿依娜对视一眼,笑意漫上眼角。少年低头蹭了蹭阿朵柔软的发顶,声音里裹着蜜糖般的温柔:"好,那明日就劳烦我们阿朵小神医了。"

屋内的烛火突然欢快地跳跃起来,将四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成一幅暖融融的画。

而暗处,巴沙擦拭药罐的动作慢了下来,浑浊的眼底泛起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晨光刺破薄雾时,朱允熥已立在药庐门前。

两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不良人正欲阻拦,却见他抬手亮出吴王令牌,鎏金盘龙纹在熹微中泛着冷光:"即日起,蛊王前辈可以自由出入!"

话音未落,木门吱呀推开,巴沙背负骨笛跨出门槛,浑浊的目光扫过令牌上干涸的血迹,最终落在少年染毒后仍挺直的脊梁上。

一行人踏着朝露向山头行进。阿朵蹦跳着走在最前,裙摆扫过沾满晨露的草叶,惊起几只斑斓蝴蝶。

巫黎背着盛满蛊虫的竹篓,每走一步,篓中便传出细碎的嗡鸣。

朱允熥与阿依娜并肩而行,少女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与他腰间苗刀的晃动奏出微妙韵律。

攀上最高的山崖时,初阳恰好跃出云海。

万丈金光倾泻而下,将连绵的峰峦染成琥珀色,蒸腾的雾气在山谷间翻涌如浪,远处苗族村寨的吊脚楼若隐若现,宛如水墨画中未干的墨迹。

阿朵张开双臂欢呼,惊起栖息在古松上的一群白鹭,雪白的羽翼划破霞光,在天幕投下流动的暗影。

巴沙拄着骨笛凝望远方,山风掀起他斑驳的衣角。

良久,他转头看向朱允熥,苍老的声音混着松涛:"这西南的日头,可比京城的烈多了。"

少年抬手遮挡刺眼的光芒,嘴角扬起笑意:"烈些好,照得清暗处的魑魅魍魉。"

(读着大大们猜猜最后谁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