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不破光直猛然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对此，林政自然一点也不意外。
想一想，现在有人说要杀了你、还要剥夺你儿子的继承权、还要拿你美貌的妻子送人、更是要把你的家臣都流放他乡…
试问，你能接受吗？
肯定不能嘛！
不破光直也一样。
正所谓流水的守护、铁打的豪族，作为数百年的豪族，向来只有人拉拢他们，哪曾有人把刀架他们脖子上？
可眼下，林政偏偏这么干的时候，不破光直又能怎么样呢？
答案很快揭晓：
只见不破光直腾的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微低着脑袋、双眼死死的盯着林政！
呦呵！
想动手？
林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身高不过四尺三（1.3米）的他、瘦的跟猴子似的不说，还身受重伤、又赤手空拳；
就这，还想跟自己动手？
林政自然不惯着他！
当即，他便也站起身来，一手扶着腰间的“数珠丸兼定”、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时间一息息过去。
林政巍然不动，可他眼前的不破光直、却是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
只见他原本杀气腾腾的目光、逐渐变得畏畏缩缩；那原本握紧的拳头、也微微颤抖起来！
就这、也敢跟自己装横？
林政嘴角微微翘起，随即抬起另一只手、对着不破光直便是一指：
“河内守大人！你要…造反吗？！”
一声厉喝，直接把不破光直吓破了胆！
只见他双膝一软，随即便再度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求饶道：
“不、不是的殿下，请您…请您看在我不破家世代忠于土岐氏的份上、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世代忠于土岐氏？”林政自是冷哼一声：“您的忠诚，就是跟着斋藤利政去围攻大桑城吗？！！”
“不…不不不！不是的殿下…”
不破光直更是咚咚咚的又磕了几个头：“殿下，微臣…微臣都是被逼的呀，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饶了你？”
林政再度冷哼一声：“那我怎知、你是继续效忠我土岐氏，还是继续背叛我土岐氏？”
“效忠！我不破家必然效忠于殿下！”
不破光直连忙膝行几步，在台阶下苦苦哀求道：“殿下，微臣一定会誓死效忠于您的…”
“誓死效忠？”林政瞟了他一眼，缓缓将腰间的“数珠丸兼定”拔了出来…
“啊…不、殿下！殿下…”上一秒还说要“誓死效忠”的不破光直、此刻又发出声声惨叫：
“殿下饶命啊！小的…小的一定会带领家族、全心全意效忠于您的！”
唰！
刀光一闪而过，案上的一本折子被挑起、跌落在不破光直面前！
“看您这样子、想来也做不到誓死效忠了。”林政嗤笑一声：
“至于全心全意效忠，我也不敢要求太多、能有个六成就不错了；
这折子里有五条要求，你随便选三条，做到了我就既往不咎，但做不到、那就后果自负了！”
“五条要求选…选三个？”
不破光直讪笑着捡起折子，打开一看、脸上的讪笑瞬间凝固！
没办法，谁让这五个条件、都是林政为他量身定做的呢？
这第一条、可以说是最简单的，那便是：替林政去说服安藤守就、让他带着安藤家向自己臣服！
这条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因为…林政也会给安藤守就量身准备一些条件；
这又意味着、不破光直不但得说服安藤守就向自己臣服，还得说服他接受自己的那些苛刻条件！
这第二条、则是纯粹的割肉：要他主动减封300贯！
说起来，眼下的不破家并不算太弱小，总贯高足有2000余贯；
可惜的是，由于不破郡土地贫瘠、很多村庄都只有一二十贯的贯高，显然是没办法派遣武士去管理的；
也因此，不破家只能放任这些村庄进行自治，只在约定时间、以村庄为单位一次性收取年贡；
如此一来，他没办法将这些村庄列入减封序列，那300贯的减封、就得从他手中不多的沃土里割肉…
相比之下，第三条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些：林政要他将长子作为人质、送至稻叶山城！
在这年头，以长子为质、是领主们对家臣进行束缚的常规操作，林政这么要求也不算过分；
可坏就坏在、不破光直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他本人、也未见得会被放回封地…
而第四条，则是妥妥的一石三鸟：林政要他出任道路普请，修缮自加纳山城至关原的东山道！
早在平安时代，朝廷便在五畿七道的要冲之处修筑了三道关卡：即京都逢坂关、越前爱发关及美浓不破关；
后来，逢坂关被废弃，朝廷又在伊势修筑了铃鹿关，至此形成分别扼守北陆道、东山道及东海道的“三关”！
以这“三关”为界限，“三关”以东便是关东地区，而“三关”、同样也是关东地区前往京畿的必经之地！
现在，林政要不破光直修缮通往关原的东山道、就是为将来夺取不破关、杀入近畿做准备；
同时，而如此庞大的修路任务，至少也够不破光直修个三年五年的，在此期间、他自然也别想回到领地去；
更重要的是、东山道直接贯穿了安藤家、氏家家、稻叶家跟不破家这四家的领地；
只要东山道被修通，这四家人但凡有一点想跳反的苗头，林政分分钟就可以教他们做人！
至于第五条，则是赤裸裸的绝户计：将不破家转封东美浓！
不用说，只要转封东美浓，那不破家数百年来所构建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必然会被连根拔起；
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在东美浓盘踞了数百年的其他豪族，试问、他们能有多少幸存下来的几率？
可以说，林政提出的五个条件、每一个都卡在不破光直的底线上，若是条件允许、他怕是一个也不会答应！
也正因此，林政才会一口气提出五个、又只让他自选三个，就是怕他脑子一抽、说什么也不肯妥协…
与稻叶家不同，不破家的领地更加偏远贫瘠，这就使得、林政就算出兵去讨伐他们、最终也是得不偿失；
也正因此，他才把稻叶家拿出来当反面教材，就是为了警告不破光直、让他尽快向自己妥协…
“河内守大人。”
眼看不破光直始终一声不吭，林政自然开始施压：“怎么？您不知道怎么选？还是…一个都不想选？”
“…”不破光直抬起头来，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殿…殿下、可否…可否容小的…考虑考虑？”
“考虑？当然可以考虑！”林政咧嘴一笑：
“不过、我明天就会召见安藤伊贺守大人，如果他提前答应我的条件…
那很抱歉，您就不能在五个条件里面选三个了，而是得在剩下的四个条件里选三个。”
五选三变四选三，林政就是摆明了不给不破光直犹豫的机会。
说实话，林政在提出这五个条件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2+3的选项。
像“游说安藤守就”跟“减封300贯”这两个，林政闭着眼睛都知道、不破光直一定会选它们；
而真正需要不破光直做抉择的，其实是后面那三个：送长子为质、修通东山道跟转封东美浓！
而这三个选择、也将直接决定不破光直的命运：
他选择“送长子为质”，那林政就会想办法弄死他，确保他一年内死掉、好让这个长子成为他唯一的继承人；
他要是选择“修通东山道”，则需要留下来当人质、顺带着为修路提供更多的人力物力；
至于“转封东美浓”？那林政就会让他去跟斋藤义龙做邻居，好帮他把整个东美浓搅个天翻地覆！
只可惜，不破光直远没有林政想象中的聪明，只是犹豫了一下，他便急匆匆的做出选择：
“殿下！小的…小的考虑好了，小的就选…前三个！”
前三个，那就是选择“送长子为质”咯？这哥们是在找死啊？
林政眉头微微一挑，善意的提醒了一句：“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不不！不用考虑！就…就这三个！”谁知，不破光直却把头摇成拨浪鼓：“就这三个！”
这让林政说什么好呢？
算了，还是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吧！
想到这里，林政便随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三个吧，事成之后，我便既往不咎、仍视你不破家为我土岐氏家臣！”
“是！多谢…多谢殿下！”
…
入夜。
林政正在给土田信平写信，房门便再度被悄然拉开：进门的正是鬼鬼祟祟的——秀姬！
一眼望去，今晚的秀姬换了一身大红的裙装，脸上也多了一些粉黛，竟比昨晚还要美上三分！
看着如此秀色可餐的美人儿，林政自然放下手中毛笔，笑眯眯的朝她招了招手：
“来，过来。”
“是，殿下…”秀姬脸上浮现一抹桃红，却还是拖着小碎步、来到林政跟前。
“婆婆她们都睡下了？”林政伸出手来、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嗯…都、都睡下了…”秀姬樱唇微动，并不敢直视林政的目光：“长丸大人还说…明日想过来向您问安…”
“问安就不用了。”林政笑着摆了摆手：“让他好好练习剑术，明日阿柊还要过来，届时会教他们读书写字的。”
“阿柊小姐…教他们读书写字？”秀姬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她还懂文字？”
嗯？这听起来有点酸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刚一见面、阿柊就敏感的察觉到秀姬隐隐的敌意；若非自己及时糊弄过去、恐怕会更加糟糕；
而眼下，秀姬又一次释放醋意，若是不加以制止的话，迟早得演变出修罗场来…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
论身份，秀姬毕竟是武家女子，肯定会下意识的看不起阿柊；
论实力，秀姬长得比阿柊漂亮，还有一手剑术，若是存心要气阿柊，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想了想，林政只得板起脸来：“秀姬，你是在看不起阿柊吗？”
“我…没有。”阿柊倔犟的低下头，脸上浮现的隐隐失落、反而又将她的破碎感衬托得淋漓尽致！
好家伙！
仗势欺人的见多了，这仗色欺人的、林政还真是头一回见！
要是接着说重话，他还真怕这美人儿心碎了；可就此撇过、谁又能保证她不会明知故犯？
看来、只能剑走偏锋了！
“秀姬，阿柊马上就是我的正室夫人了，你应该尊重她才是。”
林政再度勾起她的脸蛋，一脸认真的忽悠道：“要不然…她以后找个机会收拾你、那你该怎么办？”
“我…我有殿下您啊！”秀姬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双目含波的望着他，就差揉碎了融入他的身体里…
哎呦喂！
这小姑奶奶是铁了心、要仗着美色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是吧？
不可能！
我堂堂土岐远江守大人，岂是如此浮浅之辈？
当即，林政便神色一敛、表情也变得越发认真：
“佛祖有云：红粉如骷髅！你需明白，我喜欢的是你们的心，而不是这俗世的一具皮囊；
像阿柊，我希望她能做好我的贤内助，而你、我则希望你一直乖巧听话、别让我操心；
可倘若、今日你嫉妒阿柊，明日阿柊又嫉妒你，那你们来来回回的争夺、只会让我更加心烦；
届时，阿柊当不好贤内助，你也不再乖巧听话，那你们就不担心、把我逼向别的女人嘛？”
“啊？”秀姬却是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林政：“那殿下…就不要我了吗？”
“你希望我不要你么？”林政反问了一句。
“不想！”秀姬又紧紧搂住他。
“那就要听话，知道嘛？”林政再度捧起她的脸颊。
“嗯…嗯！”秀姬通红着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林政眨了眨眼睛：“念一段求子的经文吧，我非常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
“嗯…”秀姬抬起头来，双目泛着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