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略显阴暗,寒气逼人。
言冰云从桌上拿起那本小册子,翻开第一页时还神情自若,但越往后看,脸色便越发变幻莫测。
他初时微露惊讶之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接着便是震惊,双眉紧锁,似在怀疑此书内容的真实性。
再往下读,愤怒之情逐渐浮现于面庞,双拳紧握,指节泛白,仿佛随时会爆发。
可不消片刻,他的情绪又转为不解与怀疑,目光游移不定,似在思索其中真假。
片刻之后,言冰云终于将小册子翻阅完毕,整个人却如同被雷击一般怔住。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借此平复心中波澜,然而当再次睁开眼时,往日冷静自持的面容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灰白如死灰的脸色。
一种难以名状的绝望笼罩着他,令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压抑的气息。
忽然间,言冰云发出一声低吼,像一头被困笼中的猛兽般扑向范清越。
他的动作迅猛无比,甚至带着几分疯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也浑然未觉。
范清越站在原地,面色淡然,丝毫没有躲避之意。
眼看言冰云即将触及对方衣襟,却被李云睿一脚踹飞出去。
这一脚力道极重,直接将言冰云踢得撞到墙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冰冷的石壁。
“鉴查院里是不是有人勾结当今太后?!”李云睿踏步上前,一脚踩在言冰云胸口,冷声质问道。
言冰云躺在地上,胸膛因剧痛而剧烈起伏,但他依旧咬牙坚持,不肯吐露半句。
李云睿见他如此顽固,怒火更盛,连续几脚狠狠踹在他的腹部和肋骨处。
每一脚都伴随着沉闷的响声,让人听着都觉得疼。
然而即便如此,言冰云仍然闭口不言,只是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盯着李云睿,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倔强与怨恨。
与此同时,言冰云的目光更多地落在范清越身上。
他死死盯着范清越,那眼神宛如刀锋,恨不得立刻将其撕成碎片。
范清越对此却毫无反应,只背负双手立于一旁,仿佛言冰云的存在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这种无视让言冰云更加暴躁,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李云睿再度压制。
时间仿佛凝滞,整个地牢陷入短暂的寂静。
随后,范清越与李云睿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离去。
他们刚跨出几步,身后便传来言冰云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声音中夹杂着悲愤、不甘与深深的痛苦,犹如一头受伤的孤狼,在黑暗中哀号。
这吼声持续许久,直至二人走出地牢,那声音才渐渐弱下来,最终归于沉寂。
那薄薄的书册,里面写了什么,李云睿并不知道,却有些好奇。
这个言冰云,整日冷着一张脸,好似心态沉稳,但那小册子,却像是一场风暴,彻底摧毁了言冰云原本坚固的信念。
地牢之中,言冰云跪倒在地,双手抓着粗糙的地面,指甲嵌入石缝中,指节渗出血迹,却全然不知疼痛。
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再也找寻不到支撑点。
“陈……萍……萍!”
声音里满是憎恨。
……
……
李云睿与范清越自地牢中走出,心中满是疑惑。
她忍不住问道:“那小册子到底写了些什么?为何言冰云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范清越听罢,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言冰云乃是肖恩的亲孙子。”
此话一出,李云睿顿时瞠目结舌,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冷面无情、心机深沉的言公子,竟是北齐叛徒肖恩血脉所系!
一路上,李云睿从范清越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思绪翻腾,脑海里不断浮现陈萍萍的身影。
原来这一切皆为陈萍萍精心布下的一盘大棋。
这一局棋,足足花了十多年时间。
想到这里,李云睿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脊背直冒冷汗。
她暗自思忖:“这世间如果真有黑暗之王,而陈萍萍……此人手段之狠辣,布局之深远,当真堪称黑暗中的王者。”
与此同时,在那阴森潮湿的地牢之中,言冰云仍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住颤抖,口中发出低微的呻吟声。
然而过了一阵,他渐渐平复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凌厉起来。
他此刻必须作出选择……要么继续困在这绝望之地,要么寻找一线生机。
“沈重!”
言冰云忽然开口喊道,声音虽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要求见沈重。
不久之后,脚步声响起,锦衣卫统领沈重迈入牢房,面色冷峻地看着他。
“你有何事?”沈重冷冷地问。
言冰云仰头看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说道:
“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我可以交出庆国在上京城的所有暗探名单,包括他们的住址和身份。
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沈重皱眉凝视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说吧。”
于是,言冰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那些潜伏于北齐境内的庆国间谍信息。
每个名字、每处地址都清晰准确,令沈重不得不信。
最后,言冰云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我的条件是,我要见肖恩!”
沈重听罢,沉默良久,眼中闪过诡谲的情绪。
他低声回应:“好,我会安排。”
言冰云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从这一刻起,他已经踏上了另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充满未知与危险,但他别无选择。
毕竟,对于一个被困深渊的人来说,哪怕只有一线曙光,也值得拼尽全力去抓住。
每每心里闪过,远处的陈萍萍,此刻可能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发展,言冰云就浑身发冷。
那个小册子让他明白,自己自诩的忠君爱国,不过是整个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了。
这一刻,世间只怕没人能够真正体会到他的此刻心情,信念崩塌的绝望感受……以及对陈萍萍的畏惧、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