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诸位之中除了沈家和朱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泉州!”朱雄英晃了晃手里的那封信。
“诸位请看,这封信的落款是谁。”朱雄英道,“我相信各位既然身在泉州,那么对江夏侯的名字一定不陌生吧!”
“虽说他忙着巡视东南海防,做的都是国家大事,或许没时间盯着你们,但不代表你们做的事情,他就一无所知。”
朱雄英说着就拆开了这一封信,他询问对面的几大海商们,“我要不要把信里的内容读出来给诸位听一听呢?”
不得不说周德兴能躲过胡惟庸案还是有一些智慧在身上的,只是被管不住用自己身在泉州的优势,让人收集了一些海商的情报。
加之朱雄英给他的那封提醒信,让犹豫要不要跟这些海商切割的他,果断的选择了切割。自己一世富贵和恩荫子孙相比,肯定是后者更有吸引力。
其实,江夏侯周德兴不仅给朱雄英写了信,也给朱元璋写去了一封请罪信。这封信当然是避重就轻。
说什么自己只顾着给陛下巡视东南海防,一时对泉州的海商疏于管辖,请陛下治罪。听闻太孙殿下此次着手市舶司、海上贸易一事,立刻就派人着手去调查泉州各大海商如今的情况。
不说什么戴罪立功,但愿能给太孙殿下帮上一点小忙,就算谢天谢地了。至于陛下如何处置,臣粗人一个,单凭发落。
皇帝朱元璋看完江夏侯周德兴的奏疏之后,还递给太子朱标顺带调侃了自己的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
太子朱标问朱元璋,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皇帝朱元璋哈哈一笑后,对太子朱标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既然周德兴主动认罪,又给大孙朱雄英提供了许多助力,那这件事情就小惩大诫,罚他半个月俸禄就是了。
谈到此处,朱元璋不禁跟太子朱标说起了当年贪污了三千两娶了一个风尘女子的秦升。当时,朱元璋并不想杀他给了他台阶,这人居然不上道。如今对比起江夏侯周德兴,还真是死的不冤枉。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这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啊。
回到朱雄英这里,此刻他打开了周德兴给他的信。
“好,我们来念一念!”朱雄英道,“洪武十六年,五月初五。林家人装载三船瓷器,出海贸易!于三个月之后回来,从天竺那边拉来了一船香料。”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批瓷器的来源上可是大有文章。”朱雄英道,“要我全说出来吗?”
“说完了林家,我们说一说汪家!”朱雄英继续往下读,“同月的七日,汪家也有两艘船出海了。”
“用不用我说一说船上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朱雄英的目光扫过汪家人汪蒙,汪蒙目光闪躲不敢对上朱雄英,也就保持了沉默。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朱雄英看向一侧的陈家人道,“这个月初一,四船货物,三十个人。用不用我把什么时辰出的海给你细说一下呢?”
陈家人此刻也说不出话来,人家直接把你的老底给揭了,再狡辩下去,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一味的解释和辩解,不仅不会得到原谅,反而会适得其反,掉了脑袋。
“那我再来说一说这崇明朱家?”朱雄英道,“五月初五,两艘货船,算了我不说了。”
“如果诸位想走,那就自然可以走。”朱雄英顿了顿道,“只不过,你们前脚迈出这个寺庙,后脚就会被抓起来。”
“毕竟,你们出海了,《大明律》中有明确规定,未经朝廷许可,而私自出海贸易,视为私通外国,以谋逆罪论处。家族牵连,财产没收。”朱雄英饶有玩味道,“你们可要想好了。”
“此事可大可小,你们进一步则是海阔天空,退一步则是万丈悬崖。”朱雄英道,“怎么选?全在你们!”
“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朱雄英落座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几大海商纷纷选择了妥协。
“来人,把契约拿来给他们几位!”朱雄英乐呵呵道,“我命人在酒楼准备了一桌子好菜,不知几位是否有时间啊?不如赏光一起去吃一顿,庆祝一下此次议事圆满成功。”
“我等就不扫太孙殿下的兴致了!”
“是啊!太孙殿下肯饶我们,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
朱雄英本就不想让他们一起吃饭,说出来只是跟他们稍微客气一下罢了。
吃饭的期间,周渊一个劲儿的吹捧朱雄英,恨不得把他吹上天去。朱雄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顾着吃美食了。
当他抬头看向俩人时,他从李景隆的眼睛里发现了自己的头顶出现了一行提示词。
他的头顶一行提示词写着:海上贸易初开。
“殿下还真是能文能武啊!”明州卫指挥使周渊道,“不仅把这些海商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还能写出让人叫好的话本,实在是英雄出少年啊!”
“你也看过我的话本?”朱雄英抬起头看着明州卫指挥使周渊,此时李景隆低着头默不作声,只顾着吃饭。
“李大人,您说是不是?”明州卫指挥使周渊看向一侧的李景隆,想要让他帮他当一个捧哏。
只不过,李景隆似乎并不懂他的想法。只是哼哼了一声,继续道,“这菜不错!”
“你也喜欢看听书、看话本?”朱雄英放下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明州卫指挥使周渊。
一旁的李景隆丝毫没有搭话,依旧在吃着菜
“自然!”明州卫指挥使周渊当即道,“太孙殿下的话本那可是大明朝一等一的好,下官闲暇之时也会听上一段!”
“那太好了,我最近又要出一个新话本。”朱雄英道,“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啊?”
“真的?我有这个荣幸嘛?”周渊当即道,“下官当然愿意。”
“这新话本的名字叫做《武林外传》。”朱雄英当即开启了说书人模式。
“话说这北宋年间,在关中七侠镇有一个同福客栈,乃是一科举屡试不中的落魄秀才所开……”朱雄英一讲就是讲了半个时辰,听的周渊是拍手叫绝。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朱雄英说完,伸出了手。
“这是什么意思?”周渊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好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给朱雄英擦了擦手。
朱雄英再次伸出了手,此时明州卫指挥使周渊更不解了。
“大表哥,给他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吧?”朱雄英眨眨眼睛,露出一排洁白的缺了一颗的牙齿。
李景隆抬起头道,“我可只是在吃饭,我什么都没听啊!我先声明一下!”
随后,李景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对明州卫指挥使道,“这是太孙殿下最新的话本,你真是太幸运了,你是第一个听到的!”
“但是,听太孙殿下说书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要给钱。那茶楼、客栈里的说书人讲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了,还得需要给点铜板。”李景隆道,“太孙殿下,讲的可是最新的话本!我都没有听过这个最新的话本,你说你得给多少银子合适呢?”
“哦!”明州卫指挥使周渊是有口说不出啊,这说之前也没说要付银子啊!但是,眼下给少了是不能够的。多给的话,给多少是多呢?给多了会不会被认为是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呢?
“能听太孙殿下说书,那不是能用银子买来的!”明州卫指挥使周渊道,“但既然太孙殿下有这个规矩,我自然不能不给!”
于是,明州卫指挥使周渊立刻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双手奉给朱雄英。
“太孙殿下,这是我今天身上所有的银子了,您要是嫌不够,那就……”周渊赌的就是朱雄英不会再继续刁难他,让他回家继续拿银子。
“用不了这些。”朱雄英打开荷包拿了一块碎银子后,又将荷包还给了明州卫指挥使周渊。
“凭什么?”此时,一直吃饭的李景隆不乐意了。
“这不公平,凭什么我听的时候要那么多银子,凭什么周渊听的时候就只要一块散碎银子呢?”
“我这个话本还没有正式发售,讲给周大人听,那他就是内部试听人员,所以象征性收一点银子。”朱雄英道,“你要是内部试听也是这个价钱。”
“那我也要听!”李景隆当即倒出了一小袋碎银子道。
“你这些只够听一章。”朱雄英道。
“凭什么?”
“因为现在内部试听已经结束了,很显然你也很感兴趣,所以现在是公众听书环节,价钱自然就高了。”
朱雄英眼疾手快,不等李景隆反应过来,立刻将这一小袋银子攥在手里。
“这不公平啊,我要告到舅姥爷那里去!”李景隆道。
“随便你。你再说一句,我不但收你的银子,我还不讲了!”
“好了,我要开讲啦!”朱雄英道,“堂堂一个捕快跟要饭的勾搭在一起。只看见那燕小六委屈道:我没有,是他先拿板勾引我的……”
一旁的明州卫指挥使周渊听得津津有味,李景隆觉得索然无味,这也忒贵了。那可是自己的钱,准备回去喝酒的钱。
驿馆里,朱雄英吹灭了烛火。
他头顶那行“海上贸易初开”的提示词消散,朱雄英又是做了一晚上梦。
第二天早上,下人为他洗漱、束发时,朱雄英在镜子里又看到了一行新的提示词:改进出海船只!
“昨晚刚梦了一晚上的船舶技术,今天就给我安排上了啊!”朱雄英心中吐槽着。
门外的马车已经备好了,俩人启程返回应天。
……
“做的不错!”朱元璋摸了摸朱雄英的脑袋道,“咱都听说了,吏部已经把之前负责市舶司的官员找出来了,你过会儿去看看,挑些合适的人选。”
“大父让他们提前把事情给办了!”朱雄英道,“倒是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那是自然,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若是被太多事情牵绊,容易长不高的!”朱元璋道,“到时候你祖母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此时,便宜老爹朱标从偏殿里走了出来,他的肩膀上还趴着一只“飞玄真君”。
“我也要去吏部一趟,咱爷俩一起去吧!”
“那能不能顺便带我去一趟龙江宝船厂?”朱雄英询问道。
“去那里做什么?”朱标一边将肩膀上的“飞远真君”拿下来抱在怀里,一边询问着朱雄英去龙江宝船厂的原因。
“当然是去看看船了!”朱雄英道,“又不是想要出宫去玩。”
“好!”太子朱标当即同意道,“走吧,先陪你去龙江宝船厂。”
龙江宝船厂是洪武年间建立的,其位置位于应天府城西的龙江关附近。此地位置绝佳,紧挨着长江,航运通畅,水运条件十分便利。
许多造船木材都是依靠水路来到龙江宝船厂,因为这个位置选的好,所以无论是运输造船材料还是测试新船,都十分的方便。
“那就知会工部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朱雄英道,“我能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再去吗?”
太子朱标坐在一侧一边撸着狮子猫“飞玄真君”,一边看着朱雄英吃东西。
半个时辰后,父子二人坐上了马车,朝着龙江宝船厂的方向而去。
工部虞衡清吏司负责龙江宝船厂的官员早早地在门口等待着他们父子俩的到来了。
马车缓缓在龙江宝船厂的门口停下,父子二人下了车。
“臣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姜常见过太子殿下、太孙殿下。”
太子朱标摆摆手示意人不必多礼,朱标开口道,“今日来孤是陪儿子来视察这龙江宝船厂的,诸位不必紧张,给我们介绍介绍就是。”
“是!”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姜常道,“太子殿下、太孙殿下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