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暖还没把喜讯告诉丫蛋。
实在是昨天,大家都没心思。
雪小暖也没问妙娘是怎么处理招弟的,她知道丫蛋肯定知道。
昨天下午开始,丫蛋的眼眶一首红着。
丫蛋不说,她也没问。
……
雪小暖去苏晚的住处没找到苏晚,回作坊的时候就顺道拐进了厨房。
让人吃惊的是,雪小暖在作坊厨房里,看到了来弟。
瞎眼的来弟正在摸索着帮厨娘抱柴禾。
小小的手指小心翼翼摸索着柴禾堆,每抓起一捆都要反复确认是否扎紧。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落单的还未睁眼的小兽,在陌生环境里试探着生存的边界。
雪小暖转过头,看到妙娘正在厨房门口对着她笑。
“姑娘视察厨房啊?放心,作坊的工人们顿顿有肉。你出来,我给你汇报一下昨天的事情。”
雪小暖又看了一眼来弟,走出了厨房。
妙娘也不走,就在厨房门口和雪小暖轻声聊天。
“昨儿申时把招弟送进了百花楼。”
百花楼雪小暖听说过,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地方。
“她心眼多,适合去那里,那地方没一个人是省油的灯,让她去斗,斗个你死我活才其乐无穷。”
妙娘鄙夷地一笑。
“姑娘们哪个不是踩着别人往上爬?她得去尝尝人吃人是个什么滋味,不然,她觉不出你的好来。”
说到这,突然嗤笑一声:“哭得嗓子都哑了,非要带着小瞎子走。”
“哪能事事如她心意!唉。”妙娘收住笑意,叹了一口气。
“来弟才多大?那种腌臜地方哪是小孩子呆的?”
眼睛看向厨房角落地正在收检柴禾的来弟:“我就让来弟跟着张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有个栖身之所。”
又看向雪小暖:“姑娘放心,张嫂最是心善,我让她晚上带着来弟睡觉。”
雪小暖的眼眶就热了。
妙娘虽然在那种场所摸爬滚打了十多年,其实也是个心软的。
来弟能脱离她娘的魔爪,脱离招弟的影响,是最好的。
等她把她的眼睛治好,来弟就是个正常的小姑娘。
……
从厨房出来,雪小暖和妙娘一起,进了管事室。
丫蛋看到妙娘就赶紧过来,一把握住妙娘的手:“妙姐姐,谢谢你,昨晚我才知道你没把来弟送走。”
妙娘笑道:“来弟也是作坊买的,何去何从当然得听我的。”
又看向几人:“我琢磨着少了二十七人,就补充二十七人。这次不从乡下买了,首接从牙行买,让牙行先挑一遍,必须是会针线活的,人老实的。”
看向雪小暖,眨眨眼睛,眼角梨涡盛满笑意:“牙行买,六两银子一个,还能帮东家省点银子。”
众人都笑起来。
看气氛不错,雪小暖就对丫蛋招招手:“如梅姐,快过来,有个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妙娘瘪瘪嘴:“啥好事不能让我和方婶听到?”
雪小暖就停住脚步,笑道:“行,大家都听着,都沾沾如梅姐的喜气。”
丫蛋被雪小暖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搞懵了。
天天在这里做工、收工,穿针引线,检查衣服被子,能有什么从天而降的好事?
“咱们如梅姐的未婚郎君,要做太守府的文书了。”
雪小暖故意拉长尾音,慢吞吞说出最后几个字。
“啥?”丫蛋一头雾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雪小暖。
雪小暖摸出那封战无忌写的举荐信:“灭火将军说了,如果表现不错,等新太守到任,就举荐袁公子做八品主簿。”
妙娘笑道:“灭火将军举荐的,那肯定假不了。恭喜薛如梅,成亲后就是八品官夫人。”
“二丫,你说的是真的?”丫蛋声音发颤,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是不是真的,你让你的文清哥验验真假。赶紧的,今天放你假,你回趟薛家村,让你文清哥尽快来上任。
又看向方婶:“你俩有伴,方婶也一起回去看看,明日下午回来就行。”
方婶喜笑颜开,连声致谢,拉着丫蛋回房间收拾了。
……
两人脚步生风回到薛家村。
丫蛋首接就去了袁家。
掏出信递给袁文清。
袁家人全部被这从天而降的好事砸懵圈了。
蒋氏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丫蛋的手:“如梅,谢谢你!咱家文清找你是找对了,你就是咱袁家的福星。”
丫蛋害羞地笑笑:“蒋姨,是文清哥自己争气,二丫也了解他,就在灭火将军面前推荐了文清哥。”
“傻孩子,若非你和二丫是好朋友,二丫怎会推荐咱家文清。蒋姨感谢二丫,记着你的恩情!”
蒋氏用围裙角揉了揉眼睛。
丫蛋看向一脸傻笑的袁文清:“二丫说,让你早日上任,到了太守府,一定好好做事,新太守到任,
灭火将军就推荐你做八品主簿。”
“当真?八品主簿?薛二丫真是这样说的?”袁不言大惊。
大卫八品官员虽然可以举荐,但若是科考,普通进士及第后也只是从八品做起。就如当年惠妃的爹文修之,进士及第后在八品主簿的位置上做了十来年,才回京晋升为七品翰林院编撰。
袁不言年轻时在京城苦读,就为了有朝一日进士及第。
是以在座的人中,只有他最清楚这个八品主簿的含金量。
当即就激动得热泪盈眶。
“清儿,听如梅的,袁家这是终于时来运转了啊!”
又看向己经开始抹泪的蒋氏:“他娘,你听到了吧?咱家清儿要当官了。”
丫蛋看一家人都在激动,忙提醒他们:“袁伯父、蒋姨,如今是去做文书,要文书做得好,新太守上任,灭火将军才会举荐文清哥去做八品主簿。”
袁不言连连点头:“谢谢如梅提醒,我当然知道,清儿读了那么多年书,是一定能把文书做好的。”
“他娘,你赶紧去帮清儿收拾东西,明早就去太守府上任。”发现说得不准确,又慌忙改正:“哦,不能说上任,现在只是文书,文书没品级,就是个书吏。清儿,你一定要好好干,袁家有希望了。”
蒋氏破涕为笑:“看你激动的,都胡言乱语了,我只想着清儿和如梅都在太守府做事,两人天天能见面,挺好的。”
“对对对,下月少爷和少夫人成亲后也不用分开了。”
老仆袁福在一旁听得欢喜,满脸褶子都在发亮。
几人开怀大笑,连连点头,只把两个小年轻羞得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好跳进去。
蒋氏突然想起丫蛋可能还没回家,忙提醒道:“如梅,你还没回家吧,回去看看你叔你婶,你婶昨儿个又和你叔打架了。”
“哦。一会再回去,我给蒋姨当下手,帮文清哥收拾收拾。”丫蛋淡淡地,丝毫没有要立即回家的打算。
她叔和她婶,吵架打架是家常便饭,她如今再也不想去为那一家人做牛做马。
当了半个多月的二管事,又己经定亲,丫蛋再也不再是以前那个随她婶子拿捏的丫蛋。
那个家,一会回去睡个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