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钧纵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何湘宜从窗外坠落,那一刻,他连呼吸都忘了!
马跑的太慢!他纵身一跃,一把将那个飘落的身影抄在怀中。′n.y\d·x~s¢w?.~c-o/m~
刚落于马背,就见浓烟滚滚的屋内,两个黑衣人直扑下来!
手起刀落!
温热黏腻的血液溅在何湘宜的脸上,她吓的一颤!
然而还没等她抬头去看,就听耳边一声厉喝:“驾——!”
马不停蹄向前疾奔!
但在他们之后,数不清的马蹄声很快追了上来。
夜风吹散了何湘宜鼻息见烟火的气味,她被一人单手揽在怀中,那人身上隐约散发着春雪般的凉意。
她从他怀中仰头去看,纵然夜色漆黑,她依旧只凭轮廓就认出眼前之人。
顾承钧!
一边是她紧张杂乱的心跳声,一边是她没来由的安心。
明知危险就是后方,明知此刻二人的紧密相贴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她依旧下意识的将人抱紧,将自己无处安放的惊惧藏于他的怀中。
“驾!”
“驾——!”
顾承钧在前方策马,身后却不知追来多少人马。
沿着他们白日来的那条长街,他们纵马出城,空旷的街道逐渐被浓密的树林所取代。;/0[]0£¥*小t&说e??网? ???首1*¢发±e
何湘宜觉得顾承钧似乎想要用树林做掩护,遮挡追兵的视线。
可是突然间,她被男人抱着翻身便跃下马背!
落地的一瞬间,男人抱着她接连滚了好几圈,直滚的她头晕脑胀,整个人浸润到冰凉的泥泞中。
“屏气!”
顾承钧刚说完这两个字,便抱着她沉入水中!
周围一片漆黑,何湘宜屏气闭眼,因为决定来的仓促她觉得自己这口气根本憋不了多长时间。
她听到岸边数匹奔马追逐着他们的马跑了过去,顾承钧一把将她从水中托举而出!
大量的空气灌入口鼻,何湘宜急促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明显极了!她头脑发昏,眼冒金星,身体还在因为过度紧张的而本能的颤抖。
顾承钧将她拉到岸边,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泥水,又捧着她的脸问:“怎么样?有事吗?”
何湘宜摇了摇头,但在顾承钧眼中,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在月色下显得苍白如纸。
尤其她浑身湿透不住颤抖,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他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这是一片沼泽,二人的外衣都滚上泥水不能看了,他脱下外衣丢在一旁,又去脱自己的里衣。
何湘宜就这么呆呆的看他脱的只剩一条单裤,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r¢w/z+w¢w\.*n,e·t_
顾承钧脱完自己的又去脱她的,似乎也意识到沾满泥水的衣裳实在沉重,她竟然顺从的由他剥去外衫,披上男人白色的里衣。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顾承钧摸到手里,是一个油纸包。
“还好没湿。”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油纸,从里面不知拿出个什么东西,冷不丁塞到何湘宜嘴里。
何湘宜一愣,舌尖酸甜的味道压下了方才她不小心沾上的泥水,是饴味斋的樱桃脯……
“我特意从京城给你带来的,在怀里揣了一路。”
男人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自己的外袍胡乱穿上。
何湘宜满脑子却依旧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从京城带来的,揣了一路……
这酸酸甜甜的滋味,亦如她此刻的心境。
她有满腹疑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问他知道这群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问他……
突然,小腹间升起一股坠痛,她嘤咛一声捂着肚子皱紧眉头。
顾承钧脸色大变,连忙问道:“怎么了?肚子疼?孩子?”
何湘宜颇有些无力的点点头,她比顾承钧紧张多了,方才又是跳窗又是跳马的,如此折腾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孩子……
“神医给的药带了吗?”
“在客栈……”
她们逃的匆忙,画屏也来不及收拾行李。
顾承钧见她面露痛苦之色,也是心急如焚,忙不迭蹲在地上:“上来,我们回城找大夫!”
何湘宜犹豫了一瞬,但紧接着男人又喊道:“上来啊!”
她便趴在男人背上,由他背起自己沿原路回城。
他们只敢贴着大路旁的树林走,夜色漆黑,顾承钧不得不调动起全部的五感六识,生怕不小心摔了何湘宜。
何湘宜趴在他的背上,与他的身体只隔着两件湿透了的衣衫。
原本冰冷的衣裳却好像被二人体温蒸干了一样,只让她觉得分外炙热。
相比于他们贴在一起的地方,她后背却又冷飕飕的,这让她愈发渴望的贴紧对方。
随着入城的牌坊出现在眼前,她听到顾承钧的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她说:“我下来吧……让自己能走,你都背我走这么久了……”
“不行,不行!”男人说着又将人往上送了送:“我不累,我不能让你出事,不能!”
何湘宜忍着小腹的疼痛,不悦蹙眉:“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我出事?”
“不能,就是不能!”
何湘宜没再说什么,她将侧脸贴在男人结实的背脊上,暗自想着:莫不也是王爷给下的命令?
有一股痛感来袭,她疲惫又难受的闭上眼睛。
客栈起火,半个城镇的百姓都被惊动了,无数人出动救火,但因为客栈太大,一旦全部烧起来依旧是火光冲天,众人手上一桶桶水泼过去也是杯水车薪。
顾承钧一边注意着城中是否还有歹人,一边四处寻找医馆的方向,拦住一个赶去救火的人,好不容易问道医馆所在,他赶紧背着何湘宜去找大夫。
好在大夫也被大火惊醒正准备去帮忙灭火,一看来了病患就急忙迎进房中,让他将何湘宜放在榻上。
看这二人浑身湿透,还带着黑色的烟灰,他一口笃定道:“是从客栈逃出来的吧!”
顾承钧一边应着,一边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子塞在大夫手里:“我娘子有孕在身,为了逃生是从客栈二楼跳下来的,又受了惊吓,还请您全力施救!”
“诊金不着急,我先看看尊夫人!”
大夫推脱了他的银子,急忙去给何湘宜把脉,又试探般按了按她的小腹就连忙去找银针。
何湘宜一路都在忍着疼痛,此刻她额头冒汗,不光脸,连带嘴唇都白的毫无血色。
大夫一边给何湘宜施针,一边又对顾承钧说了药方,指挥他去药匣抓药。
等顾承钧把抓好的药煎在炭炉上的时候,大夫那边也已经施针结束。
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刚要说什么,结果看到顾承钧也是满头大汗,紧张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何湘宜。
便笑着打趣:“才成亲吧?小夫妻就是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