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钧再回房的时候何湘宜已经把二人晚上要睡的地方收拾好了,她披散着头发整理着外间的一张四方榻,唯二的两床薄被,一床铺着,一床盖着,还有一个枕头。#[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x;{容?|
二公子又看了看屏风里头,果然只剩一张凉席一个枕头了。
他说:“我不要被子,拿个枕头就行。”
“知道……所以我没给你留。”
“……”
二公子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我睡床?你睡榻?”
“嗯,”何湘宜直起身来点头:“你个子高,这榻短,我怕你伸不开腿。”
“伸不伸腿有什么要紧,”二公子一边说一边将她好不容易铺好的被褥打包送回床上:“你睡床,樊州这地界跟京城不一样,别看白天热的跟三伏天一样,晚上能冷的直哆嗦。”
“那你留一床被子。”
“用不着,小爷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何湘宜见他嘴硬便也没说什么,再拉扯下去倒显得她关心的有点过头了。
晚膳是在楼下吃的,四个人的晚膳二公子张罗了一桌子。
他那两个审刑司的下属直说跟着二公子出来办差有口福,顾承钧一边给何湘宜夹菜一边乐道:“不是冲你们,你们是沾了王妃的光。~1/7/k^a^n¢w·e?n~x,u¨e..~c·o′m/”
何湘宜暗中瞪了他一眼,那二人却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不多话,只顾埋头吃酒吃菜。
顾承钧又给何湘宜夹了块红煨海参:“连日赶路,多吃些补补。”
“够了……”何湘宜看着碗中小山一样堆起来的菜肴,将那块海参夹给他:“你也吃。”
“不爱吃这个?那试试这个。”
说着,二公子在八仙盘中夹了块鹅胗给她,又夹了块白龙鳜肉。
何湘宜见自己一块换回来两块,也不敢推辞了,乖乖配合着吃了。
她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顾承钧总喜欢给她投喂吃的,在京城时如此,出了京也是如此。
吃完饭她先回了房,两个下属守在门外,何湘宜不用猜也知道他去给自己煎药了。
果然半个时辰后二公子端着药碗回来,何湘宜看了眼进门的人,依旧坐在案几边整理路途见闻。
顾承钧也没打扰她,用勺子轻轻搅拌碗里的药,瓷勺磕碰着瓷碗,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樊州的夜很静,似乎这里的百姓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沿街的商铺连灯笼都灭了。
顾承钧一边守着药变凉一边看向窗外的夜空,也不知‘兄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知道文昌侯一直在盯着他的行踪,所以他干脆来了个狡兔三窟。?a.b\c_w+x·w+..c¢o_m*
他让丙奴戴着面具扮作自己,跟阿羽和监察御史一道去了岭南,又派了一队轻骑暗中出京去找方月栀说的那些人。
他这次来樊州也不全是为了保护何湘宜,他还要顺便做点别的。
二公子打了个呵欠,试了试药碗的温度,觉着差不多了。
扭头看何湘宜的时候,只见她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支羊毛笔,宽大的袖口滑了下去,露出雪做的一截皓腕。
她歪倚着,坐姿不端庄,更不雅致,尤其微锁眉头的样子像是在苦思冥想,又像是在神游天外。
二公子悄悄走过去,见她依旧没发觉,笔尖的墨都快干了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冷不丁抽走那支笔,何湘宜这才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
“药好了吗?”
“好了,喝吧。”
何湘宜接过他递来的药碗,光是看着里面黑乎乎的药汁,她就开始满嘴泛苦。
顾承钧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看她盯了半天也没动,便觉得好笑。
“嫂嫂怎么不喝啊?”
何湘宜抬起那双莹润的眸子像迷路的幼兽,看的二公子心头一软。
何湘宜轻声说:“樱桃脯,吃完了。”
二公子失笑:“樱桃脯吃完了就不喝药了吗?这什么道理?”
“太苦了。”
“苦也没办法,苦也得喝啊,”顾承钧无奈道:“当初不让你出京你非要出京,这一路长途跋涉的,不喝安胎药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这孩子生不生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万一有个好歹,这里不比京城,你的性命可玩笑不得!”
他说的有道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眼看希望在前,她这时要是出了什么事,爹的冤屈谁来洗刷?
她深吸一口气,将碗挪到嘴边。
顾承钧就这么看着她,几次以为她要喝下去了,结果还是皱着眉头没喝。
“你要是自己不想喝,那我来喂你。”
“不不,我喝……”
言罢,壮士断腕一般,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个干净!
没等她的小脸皱起来,就见顾承钧叼着颗饴糖蹲在她面前,笑的一脸欠揍! “你!”
二公子往前努努嘴,示意她想吃就自己来拿。
何湘宜当然不肯,可那安胎药苦的并不单纯,还有一股泔水味从胃里一阵阵翻涌上来,酸、涩、苦,从舌尖到舌根,从嘴唇到牙齿,就没有不苦的!
她伸手去抢糖,二公子避开,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她的。
何湘宜知道,与其这么跟他耗到实在受不了不如早点拿到早点解脱!
索性就弯腰过去,用牙齿咬住他嘴里那半块糖,以为顾承钧定会捉弄她不肯松口,然而他却直接张口松开了,这倒让她没有想到。
甜味充斥着口腔,压下舌根上的苦涩。
“唔……”
还不够,她向顾承钧伸手。
二公子失笑,又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块塞她嘴里,何湘宜这才知道原来他在路上买的是这个东西……
“还得用糖哄着才肯喝药,在家里谁哄你?”
何湘宜被饴糖吊回半条命,心满意足。
她嘟囔了一句:“泓哥儿喜甜食,栖风院的糖就没断过……”
“那要是没泓哥儿呢?”
何湘宜没好气道:“我心里已经够苦的了,给自己点甜头怎么了?二公子方才做的有些过分了。”
顾承钧却突然起身向她看来,何湘宜警觉看他。
“过分吗?”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湿润的软唇上,半边腮鼓起一小块,是还没融化的饴糖。
他喉结滚动,倾身上前,将她困在自己和椅子中间。
他平日看着意气风发,过于张扬,但每每靠近何湘宜却又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压抑。
何湘宜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还有从洗完澡就没好好掩上的领口,喉结浮动,颈间血管突突直跳。
她的视线被困于男人的两臂之间,感受到了他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在何湘宜用手抵住他胸膛的同时,二公子笑了起来。
“那你也给我点甜头吧,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