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湘宜有些着急,得不到回应的她一度想要回去找钥匙开门。~s′l-x`s~w/.!c-o.m+
然而顷刻之后,门后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嫂嫂……”
“顾承钧!真的是你?你,你怎么样?可还依旧高热?墨神医怎么说?”
“嫂嫂……我是不是,要死了……”
何湘宜听到这话陡然一凛,忙不迭摇头:“不是的!怎么可能!母亲不是已经快要好了吗,你也一定会好的!”
男人发出一声低笑,因为声音太低,何湘宜需要将耳朵贴在门缝里才能听的清楚,然而对方似乎也将唇瓣贴了过来,因为她听到顾承钧在叫她的名字。
他喘息着说道:“何湘宜……”
这三个字像被揉碎了一般,由何湘宜的耳朵送进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酸软的瘫坐在地上。
“顾承钧……你会没事的……”
“何湘宜,我好想你……”
她也想他,想见他,想看他清朗的眉目,想听他飞扬的声音,每当他骑在马上的时候,那般志得意满,足以让天地失色。
可这样一位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竟被病痛折磨成这般模样,他靠在门扉上,蜷缩着身体,忍着喉间的疼痛,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何湘宜,我真的,好想你……”
何湘宜眼眶酸的厉害,只能强迫自己用力睁大眸子才不至于落泪。}??3£?#8`?>看?°~书%¢3网 ?已@*发,)?布,最£新~¥¢章t节?
“你会没事的……”
“万一呢,万一,我要是死了,你会,想我吗……”
何湘宜贴在木门上的手指忽的用力蜷紧,她被这句话刺的生疼,尤其小腹的抽搐和痉挛,让她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然而这疼痛却又给她带来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只有痛起来,她才能更加和顾承钧感同身受。
“你不会的……”
“就当我会死吧……”
木门另一边,顾承钧也正坐在地上,他穿着白色的里衣,但脸色却比月色还要苍白。
他半张脸贴在木门上,好像贴在何湘宜的手上一般,用极其虚弱的声音问道:“你就当我,会死吧……人都说,将死之人,不能带着遗憾离开……我唯一的遗憾,便是想知道,你心里,可曾有我……”
何湘宜忍不住低声哽咽,肩头微微耸动,她已经在极力克制了,为何还是哭了呢。
“别哭……”顾承钧挣扎着,再次贴近那扇木门:“别哭啊,我不问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出来,也不该问你……我只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
他苦笑,似乎有些喘不上气的继续说道:“但不行,我不能见你,会,会传染给你的……不能,不能见你……”
“顾承钧!”何湘宜在门上拍了两下,口气严肃了许多:“你不许死听到了吗?你要是死了,我就彻彻底底属于你兄长了!用不了一年,我就会把你忘掉,这辈子都不会再记得你了!”
二公子忍俊不禁,轻声问道:“你在吓唬我啊?”
“随你怎么理解,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话!”
眼泪顺着她瘦削的下巴低落在身下的石砖上,何湘宜继续说道:“你如果还想再见我,还想让我给你些甜头,就给我好好活下去!”
门内半晌没有回应,何湘宜急了,她又喊了两声。±零)·点<\|看-?书* &?;已??发?*布2最-3\新$$章&|节¤°
依旧没有声音,那一刻,好像月色星光都尽数被乌云笼罩,漆黑的天幕兜头罩下,将她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
她周身因恐惧和寒冷而瑟瑟发抖,却不得不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她喊:“来人!来人!”
但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这片黑暗吞噬了她的声音,她喊的甚至连自己都听不到。
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爆发般,声嘶力竭的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这一次,终于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门外的,也有门后的。
门内,有人在喊着二公子。
画屏和青柠也找了过来,看到何湘宜正趴在松鹤园的门口哭泣,忙将人搀扶起来。
“王妃!王妃!”
“顾承钧,”她痛苦的指着木门说道:“顾承钧没有声音了,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王妃放心!”门内突然传来墨神医气息十足的回应:“二公子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无甚大碍!老夫先把人带走了,王妃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太担心!”
何湘宜的呼吸这才逐渐规律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哽咽问道:“他真的没事吗?”
“放心放心,他身子骨可比太王妃强太多了,太王妃都没事,老夫能让他有事吗!说起来,他也真不消停,睡个觉还往外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有劳神医。”
“王妃也快回去吧,你还怀着孩子,情绪起伏不宜过大!”
何湘宜听他说孩子,这才勉强稳住心神,肚子里的抽痛也慢慢平复下来。
青柠将带来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又陪她在松鹤园的门口站了一会,直至松鹤园里面逐渐安静下来,才再次劝何湘宜回去。
回到栖风院,一碗安胎药灌下去,嘴里含着酸甜的樱桃脯,何湘宜依旧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梦一样。
她去松鹤园了?她和顾承钧说上话了?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画屏坐在床边看着怔愣的她,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问道:“天快亮了,王妃要不要再睡一会?”
“睡不着……”何湘宜蹙眉问道:“你说,顾承钧真的会没事吗?”
“二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过此难关。”
何湘宜也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他吉人天相。”
画屏又道:“越是这种时候王妃更应该保重自己,这鼠疫来的蹊跷,如果真是何玉姣所为,王妃一定在她的目标之内。”
何湘宜的眉心又再次收紧,她暗自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线杀机。
如果这一切真是何玉姣的算计,她绝对不会让她为今日种种付出惨痛的代价!
天光微霁之时,何湘宜起身去了小佛堂。
她虽在栖风院供着佛堂,却从未这般笃信过神佛。
慈悲的佛陀也好,九天的玄女也罢,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虔诚的祈求过神、魔、佛、道,保佑顾承钧能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