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还没回来。
但，消息传到了府上。
看到鹿茸的脸色，魏垣已经猜到了大概。
棠浅吟在府上，茶楼肯定没人，就看裴行简那边怎么处理了。
“怎么回事，说！”
鹿茸身子一抖，赶紧跪下道：“追风确定少夫人进了茶楼，他以接少夫人的名义进去了。”
“强闯进去后，雅间里根本没有少夫人，只有承恩王和王家小姐。”
听到这，魏垣出声打断：“王家小姐，镇国公府那个王家？”
“对。”鹿茸继续道：“王小姐大怒，斥责追风无礼，非要他绕着皇城磕头道歉。”
“追风担心这件事影响到您，只能按照王小姐的话去做……”
魏垣的脸，阴的就差滴水了：“欺人太甚，他们欺人太甚！”
鹿茸不敢接茬。
魏垣又问：“裴行简呢，他就这么纵容王若映胡闹？”
“当然。”鹿茸哭丧着脸：“也不算胡闹，毕竟追风的确是强闯进去的。”
“他的人亲自追着少夫人的踪迹过去，完全笃定少夫人在里面，加上承恩王的侍卫阻拦。”
“也不知道雅间里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天换日的，总之少夫人变成了王小姐。”
魏垣已经猜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苦涩：“他们提前接到了消息，棠浅吟肯定是赶回来的！”
鹿茸一顿：“不管过程如何，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该怎么收场？”
魏垣闭上眼，脑子里闪过最近的种种。
收场？
他还需要收场吗？
从肖婉婉去太师府闹着要认亲，到他被抓到诏狱中，再到太师府门口的荒唐。
本以为的脸面，早就里子面子都丢了！
现在已经不需要收场了！
魏垣知道逃避不了，猛然睁开眼：“立刻派人分别送礼去承恩王府和镇国公府。”
“明面上，我们有错在前，不可以让他们抓到这把柄继续追究。”
鹿茸一顿：“他们会收吗？”
“收不收是他们的事，送不送是我们的态度。”魏垣咬着牙关：“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现在低头，不代表要一直低头，只要贵人上位，我就能站在人前！”
魏垣不说还好，一说，鹿茸惊出一身冷汗。
他来魏垣跟前，可不单为了回报追风的事，更重要的是那边的消息！
鹿茸凑到榻前，声音压了又压：“爷，贵人发火了，着人递了话来。”
“上次您求到他跟前，他出手帮您解决了肖氏的事，已经是贵人忍耐的极限了。”
“一波未平，又闹出这么大的丑闻，贵人要求您尽快把事情摆平。”
说到这，鹿茸的语气更弱了。
魏垣一下就听出了不对：“贵人还说了什么？”
鹿茸支支吾吾，几乎成了气声：“还说……自己需要的是一个有用的狗，而不是病秧子……”
魏垣气的剧烈咳嗽起来。
动作激烈，牵扯浑身上下的伤口疼的厉害。
他无处发泄，手重重的锤在枕头上。
上过夹棍的手本来就疼，这一下，直接出了不少血。
魏垣痛的直翻白眼，脑袋里是此起彼伏的金星，泛着阵阵黑色。
鹿茸吓了一跳：“爷，您别拿自己的身子撒气啊！”
身上的痛已经接近极限，这样也压不住他的烦躁和不甘，伴随着痛苦的嘶吼，他像是质问苍天，又像是质问自己。
“我还要做什么，四年前我答应他，差点将整个侯府陷入万劫不复。”
“这几年更是他说什么我做什么，为此不惜背叛祖训，他还想要怎么样？”
“而且本来一切都是顺利的，就是因为棠浅吟我才会如此狼狈，我请求他帮我对付太师府，他呢？”
鹿茸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规矩了，伸手去捂他的嘴：“爷，您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啊！”
魏垣发泄了一痛，心里的烦闷丝毫不减，反而多了说不上来的凄凉。
鹿茸帮他擦拭身上疼出来的冷汗，心疼的叹了一声：“您已经迈出去了那一步，回不去了。”
“只要图还没给完，贵人就不会真的对您如何。”
魏垣苦笑着摇头：“我现在这样，不需要贵人对我做什么了。”
“侯府乱成一锅粥，北镇抚司又盯着我不放……”
“罢了，你先回了贵人那边吧，就说我不会拖后腿，请主子放心！”
“您也别悲观，咱们在边关四年，并不是一无所获。”鹿茸提议道：“不如提前把那些东西挪到明面上来。”
“反正您之前也有这个打算，眼下少夫人闹得厉害，拿着嫁妆银子来唬老夫人。”
魏垣长出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你去安排吧。”
鹿茸正要离开，他又问：“婉婉呢，还是没消息吗？”
“暂时没有。”鹿茸弱弱道：“人就跟凭空消失一样，而且我们的人还碰到了两股势力，都是查肖夫人的。”
“一股是北镇抚司的人，还有一股不太明确，要么是少夫人，要么是太师府。”
“盯着那些人。”魏垣顿了顿，催道：“最好能在他们前面寻到婉婉。”
……
潇湘苑内的怒火，不仅棠浅吟耳闻，老夫人和侯夫人那边都得了消息。
杨淑琴心疼极了：“阿垣处处不顺，我得想办法帮一帮他才好。”
“僵局总要有人来打破，给我梳妆吧，我去见一见棠浅吟。”
铃铛迟疑：“少夫人被您刺伤，还没好完全呢，您现在去，她只怕不会见您。”
“我有办法的。”杨淑琴眼底带着泪：“她若是能放过阿垣，我怎么都行。”
……
逢安苑，棠浅吟正在整理老夫人送来的账目。
越看，她越觉得可笑。
上次账本还没捂热乎，她就发现了大量不对劲，亮叔连夜核对，发现了不少漏洞。
她懒得一一去证明，借着受伤的事一股脑把烂摊子丢回了老夫人身上。
绕了一圈，老夫人倒是乖觉，这回送来的账本已经正常了不少，就连库房的记载上，也悄无声息多了许多珠宝。
其中记载，竟还有北镇抚司查到的那一笔送给钱进的东西。
紧随其后就是老夫人辩解过的，她一并给追随魏垣的心腹们的抚恤金。
“打一棍子往前走一步。”棠浅吟面上挂着讽刺：“你说老夫人反反复复，是真把别人当傻子了吗？”
“老夫人现在只能扒着您不放了。”绿蕊鄙夷道：“不然这东西，哪能这么快送到您手中？”
棠浅吟不在乎这些，她将下人的卖身契全部挑了出来。
“把老夫人和魏垣的人全部发卖，去人牙子行挑一批合适的人进来。”
绿蕊正应声，红叶从外边进来，低声道：“小姐，侯夫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