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浅吟下令后,院子里的人动作都很迅速。
老夫人生了半天闷气,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打算眯一会,红叶带着账本找上门了。
棠浅吟步步紧逼,一会儿一个主意,气的老夫人差点蹦起来:“还没和离呢,她到底在急什么?”
“要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你回去问问你们主子要不要!”
上次她去逢安苑,跟棠浅吟算是明着翻脸了。
棠浅吟以欠下的银子逼迫,老夫人一时半会拿不出来那么多,迫不得已送了一匣子真假参半的东西去。
既是示好示弱,想让棠浅吟给个台阶,暂时缓和一下,也是给棠浅吟挖坑。
时间仓促,准备的东西太次了,棠浅吟或许发现了端倪,竟然不接招,直接送去杨淑琴手中。
那杨淑琴也是个傻子,还真的收下了!
后来这件事被棠浅吟抓住把柄,老夫人担心她闹大,只能捏着鼻子按下这口气。
才过去几日,棠浅吟又一次故技重施,以欠下嫁妆银子为由闹,烦死人了!
老夫人现在真的想答应棠浅吟和离的要求,一了百了!
面对老夫人的怒火,红叶丝毫不见慌乱,按照棠浅吟叮嘱的话,柔声道:“老夫人跟奴婢俩放狠话没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来我们小姐对魏少爷还是有感情的,架不住侯府欺人太甚。”
“寒了心,当然要及时止损,您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的难处,总不能什么亏都让小姐给吞了吧?”
红叶的话里带着惋惜,老夫人果然上钩了!
她狐疑的盯着红叶的脸,试探道:“这些,真是棠浅吟说的?”
“当然了,奴婢只是个下人,岂敢搬弄是非?”红叶将账本放下:“这是誊抄的账目,上次给您,您没接。”
“小姐说念在这几年相处的情分上再宽宥十日,要是还拿不出来,她只能请官府的人帮忙裁决。”
老夫人顿了顿,点头道:“你把东西放下,我先看过再说。”
红叶听命行事,也不管老夫人的话是真是假,放下账本就走了。
她一走,老夫人当即问春荣:“你说,这棠浅吟是真心闹着和离,还是装模作样想拿捏我们?”
“我怎么觉着她一开始尝到了甜头,就想一直用这种方式逼我和阿垣低头呢?”
春荣犹豫一瞬,实话道:“从少夫人的行为来看,多半是真的。”
“少夫人从前在乎名声,尤其是担心牵连太师府,处处谨小慎微,可自打少爷带着肖氏母子归来,她性子大变。”
“不仅闹着要和离,还处处计较,甚至在太师府门口跟肖氏对质,大有豁出去的架势。”
老夫人如何不明白春荣说的道理?
但她心里依旧存着一丝侥幸:“她爱慕阿垣多年,年少情深,青梅竹马长大。”
“她从前看阿垣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爱意,岂是一件事就能磨灭的?”
春荣看着老夫人,叹了一声:“真心都是会变的,您也说是从前。”
“这一个月以来发生了太多事,还是不要抱着侥幸的心才好。”
“尤其是少夫人的态度,她对少爷绝情,对肖氏的存在更是深恶痛绝!”
老夫人摇头:“有道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有爱,才能有嗔痴怨恨诸多情绪。”
“我总觉得棠浅吟的心跟她表现出来的完全不符,镇国公府的人都上门了,她要真的想和离,多得是办法。”
“不行,我得再试上一试,你去把府上的账目连带对牌钥匙都给棠浅吟送去。”
“就说我急火攻心昏倒,身子不适无法再撑着侯府,她一日不和离,就一日得管侯府的事。”
春荣欲言又止:“这,只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真实账本我当然不会给她。”老夫人冷笑道:“我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当初让阿垣娶她,为的可不是跟她鱼死网破,太师府和镇国公府的力我们还没借到呢!”
春荣总觉得不是那回事。
但老夫人坚持,她只能按照吩咐去做。
红叶回到逢安苑汇报,想到老夫人的态度,哼道:“摆明想耍无赖呢。”
“还不如直接闹去官府,这笔银子他们还也要还,不还也得还,没理由推脱!”
棠浅吟喝着茶,慢条斯理道:“你猜,老夫人现在想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指不定想怎么糊弄您呢。”红叶叹了一声:“这侯府里的人啊,多得是算计!”
棠浅吟拨弄着茶碗中的浮叶,笑道:“我猜,老夫人在想怎么哄着我。”
“下一步,又该把账本子连带对牌钥匙给我送来了。”
红叶正要说话,绿蕊从外边进来,急声道:“小姐,春荣嬷嬷来了。”
“她说老夫人忽然急火攻心昏倒,大夫来看过,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老夫人派她把府上的对牌钥匙以及账目给您送来,奴婢还没阻拦呢,春荣嬷嬷丢下东西就走了。”
“现在怎么办,给送回去吗?”
红叶听得瞠目结舌,看棠浅吟的视线里又多了一重佩服。
“小姐料事如神啊!”她竖起大拇指。
棠浅吟笑了笑,勉为其难道:“先收下,检查里面是否有下人的身契。”
绿蕊奇怪的瞧着红叶和她:“小姐收下这烂摊子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主意。”棠浅吟眨眨眼:“去吧。”
魏垣那边,也得到了老夫人甩手不干的消息。
他趴在榻上,手疼屁股痛腿痛,时刻不能缓解,府上的消息更是刺激的他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祖母这是犯什么黄昏?”他怒声问:“好不容易把棠浅吟排除在外,又给她权利做什么?”
“是还嫌府上不够乱吗,你们去问问老夫人怎么想的。”
鹿茸应声,同时低声道:“爷,守门的老徐过来了,他说少夫人要将他给赶走,多半是已经发现了他报信的事。”
“发现就发现了,他那把老骨头,整日就知道酗酒,留着无用。”魏垣烦躁的厉害,摆摆手道。
“别管他,正好棠浅吟帮我解决一桩麻烦,对了,追风怎么去了那么久?”
提及追风,鹿茸面上闪过一丝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