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时,陈长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仙灵城的街口。
他站在青石板上,望着这座即将可能迎来浩劫的城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一个时辰的寻找徒劳无功,他最终不得不承认——或许这就是天意。
&34;不论如何,要想办法要保住这座城。&34;他低声自语,却又苦笑着摇头。面对即将降临的仙尊,连他自己都未必能活下来,又谈何守护整座城池?
晨风吹过空荡荡的街道,卷起几片落叶。
陈长安忽然想起那双总是清冷淡然的眸子,心中微微一痛。
他虔诚地在心底祈祷:希望阿鲤已经离开了这里,越远越好。
手指探入怀中,触到那枚温润的玉叶。
这是他在某次签到中所得,玉质上乘,通体碧绿,叶脉处镶着细细的金丝,在晨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当时他还曾想过给陈星采未来当嫁妆,却没想到自己倒是先用上了。
因为他曾给阿鲤讲过前世那个&34;金枝玉叶&34;的典故,说那是世间最珍贵的承诺。
所以……她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指尖凝聚灵力,他在玉叶背面轻轻刻下一个&34;陈&34;字。
每一笔都刻得极深,仿佛要将未尽的心意都灌注其中。
最后一笔落下时,玉叶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鸣响。
陈长安蹲下身,将玉叶藏在阿鲤摊位下方的青石板缝隙里。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凹槽,正好能容下一枚玉叶。
随后,他站起身,衣袂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在他的感知中,一股无比可怕的气息已经呼之欲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测。
陈长安最后看了眼这座城池,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清风。
玉叶在石缝中微微闪光,叶脉间的金丝流转如活物。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仿佛某个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
……
天穹低垂,黑云如墨,层层叠叠地压向大地。
那枚巨大的黑茧不知何时已经悬于半空,表面布满扭曲的纹路,仿佛无数怨魂在茧壳下挣扎嘶吼。
突然,一道细微的裂痕自茧顶蔓延而下,如同死亡的宣告。
“咔嚓——”
裂痕骤然扩张,黑茧剧烈震颤,一股腐朽而暴虐的气息轰然爆发!漆黑的雾气如潮水般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风化,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殆尽。大地在震颤,天空在哀鸣,整片天地似乎都在畏惧茧中之物的苏醒。
“轰——!”
黑茧彻底炸裂,碎片化作漫天黑雨,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侵蚀万物的邪气。然而,在这毁灭的风暴中心,却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那是个僧人,面容平和,眉目间透着超脱世俗的淡然。他赤足踏空,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放出一朵虚幻的莲花,将肆虐的黑雾无声消弭。他的出现,竟让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天地,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僧人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一切因果尽在心中。他微微颔首,似在叹息,又似在怜悯。
忽然,他眉头轻挑,感受到了一股气息——遥远而锋锐,如利剑般遥遥锁定了他。
僧人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既已寻来,何不一见?”
他迈步向前,不急不缓,朝着那股气息的方向悠然行去。
白衣飘然,莲花随生,仿佛他脚下不是被黑暗侵蚀的焦土,而是一片清净佛国。
而在他身后,黑茧的残骸仍在燃烧,灰烬随风飘散。
……
陈长安立于掌门密室上空。
整个仙灵谷中的人都被他找理由差遣离开。
现在,掌门密室自带的淡金色的符文特效在虚空中流转,如星辰般闪烁,将他的身形隐于无形的屏障之后。
但他心中丝毫没有安全感,只觉得掌心微微发汗,目光死死锁定着那道缓步而来的白色身影。
——怎么会是个僧人?
他本以为黑茧破开,必是魔气滔天、凶煞滔世的邪物,可眼前之人却白衣胜雪,步履从容,仿佛只是踏春而来的过客。然而,越是如此,陈长安心中越是惊骇。
因为他的灵觉在疯狂示警!
在肉眼所见的世界里,白衣僧人只是平静地走着,可在灵觉的层面,对方的存在却如同一片无底的深渊,浩瀚、深邃、不可揣测。
陈长安的感知刚刚触及对方,便如坠冰窟——那气息并非狂暴肆虐,而是如天地般浩瀚,如大道般无情,仿佛他面对的并非一人,而是一整个世界的意志!
更可怕的是,对方的气息仍在攀升,每踏出一步,天地间的灵气便随之震颤,仿佛在畏惧,又仿佛在臣服。陈长安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护体灵光正在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侵蚀,那些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阵法,此刻竟如薄纸般脆弱!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仙尊境?”
他喉咙发紧,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难怪自己之前碰到的那个所谓的至尊神,一副自吹自擂牛得批爆的样子,却只敢在无尽虚空晃荡。
而面前这个……白衣僧人依旧不疾不徐地走着,目光平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陈长安知道,对方早已锁定了他——就像苍鹰俯瞰蝼蚁,无需刻意,却已注定结局。
风止,云凝。
整片天地,仿佛只剩下那袭白衣,和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