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怔怔地望着眼前三人，心中翻涌起从未有过的震撼。
起初，她以为他们和过去那些误入昆仑山的外乡人没什么两样——惊慌、恐惧、绝望，最终要么沦为圣树的傀儡，要么被碾碎成血泥。可他们却毫不犹豫地冲进村民的包围，将她救了出来。
那一刻，她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他们不一样。
可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何止是不一样？
他们面对圣树的诅咒，没有颤抖；听闻那些惨烈的过往，没有退缩；甚至此刻，他们眼中闪烁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战意？
小落忽然想起娘亲生前曾说过的话——
"这世上，除了昆仑山以外，也是有‘仙人’的。"
那时的她懵懂无知，只当是娘亲哄她的故事。可此刻，她看着陈星采眼中璀璨的星光，看着江澈嘴角肆意的笑，看着韩煜那沉稳却锋芒暗藏的姿态……
原来，娘亲没有骗她。
他们不是那些仓皇逃命的外乡人，不是那些被绝望吞噬的可怜虫。他们……或许真的能改变这一切？
小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股久违的、近乎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希望。
……
韩煜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沉静而锐利："休息得差不多了。既然小落说那些人迟早会找上门，那我们时间有限。"他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有力，"至少要先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陈星采转向小落，眼中带着询问的意味："小落，你有什么打算？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洞窟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火堆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小落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想起那些在圣树阴影下度过的漫长岁月，想起娘亲最后温柔却绝望的眼神，想起无数个独自蜷缩在黑暗中的夜晚。
突然，她悄悄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当她再次抬头时，那双总是带着怯意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我和你们一起走！"
希望这种东西，就像黑暗中的一团光。没有的时候，人可以习惯黑暗；可一旦重新看见光明，就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韩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江澈爽朗地拍了拍小落的肩膀，陈星采则笑着递给她一颗闪着微光的夜明珠："那走吧，跟紧我们。"
四人转身向洞窟深处走去。小落走在最后，望着前方三个挺拔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条看似通往黑暗的通道，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幽深的洞穴中，四人沿着地下暗河缓步前行。韩煜指尖燃起一缕灵火，照亮了湿滑的岩壁。
"小落，你熟悉这个洞穴吗？"韩煜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
小落摇摇头，发丝在灵火映照下泛着微光："这里从未被人发现过。不过这个湖我知道，是山上几条溪流汇聚而成的。"她顿了顿，"以前村里人在昆仑山深处迷路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一条溪流，顺流而下，多半都能走到这片湖边。"
江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我们顺着这个洞穴往上走，也是一条通往昆仑山深处的路了？"
小落愣了一下，点头道："理应如此。"
韩煜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对了小落，那天你说我们是从"通道"那边来的。除了我们来的地方，还有其他外乡人进入的途径吗？"
小落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的，不过很少。大多数外乡人都像你们一样，从昆仑山外围的"通道"进来。"她犹豫了一下，"但偶尔非常偶尔的情况下，会有人突然出现在昆仑山深处。而且"
"而且什么？"陈星采好奇地凑近。
"而且这些人一开始都会异常兴奋，大喊大叫的，特别容易引起村民注意。"小落抿了抿嘴，"对了，他们自称"飞升者"。"
"飞升？"韩煜眉头一皱。这个词他并不陌生——相传下界修士修为达到天人境，找到连通两界的通道便能飞升上界，这正是"天人境"这个境界名称的古老由来。
但两界通道早已破碎，这是玄瀛大陆所有修仙者的共识。
而且飞升到这么个鬼地方？
韩煜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飞升到这里怕是哪个小千世界的修士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
洞穴内的空气愈发阴冷潮湿，寒意如细密的针尖般渗入骨髓。小落不自觉地抱紧双臂，牙齿微微打颤，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
陈星采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虽然小落被圣树"祝福"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能力，但她的体质终究还是凡人，与那些被彻底改造的村民不同。
"给。"陈星采从袖中取出一枚温润的赤红色玉石，递到小落面前，"拿着这个会好些。"
小落迟疑地接过玉石，顿时感觉一股暖流从掌心蔓延至全身，仿佛浸泡在温水中一般舒适。她惊讶地抬头，对上陈星采含笑的眼眸，不由回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四人继续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狭窄的甬道突然豁然开朗。原本粗糙的岩壁变得平整光滑，表面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棱角分明得近乎刻意。洞顶也陡然升高，形成一处宽敞的穹顶空间。
就在这人工痕迹明显的洞穴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突兀地矗立在那里。
石门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在灵火的照耀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四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这扇凭空出现在这水底洞穴中的神秘石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