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十三娘 作品

第六百零七章 馆选

第六百零七章 馆选

“陛下,琼林宴上,杨廷鉴直言名次有假,他本该是状元…”骆养性将收集来的信息禀报给朱由检。

“他从何处听来的?”朱由检问道:“该不会是从朕的武英殿漏出去的吧!”

王承恩当即跪下道:“陛下明鉴,自从陛下有了旨意,无论皇极殿还是武英殿,无论前朝还是后宫,任何事都不得泄露宫外分毫,到如今宫人从未敢将宫中事透露出去啊!”

“回陛下,不是从宫里投出去的,是礼部评卷那日,礼部一个小吏得知后告知的张廷建,他二人是同乡!”骆养性说道。

朱由检脸上扬起一抹嘲讽,这小吏怕是觉得杨廷鉴就是铁板钉钉的状元郎了,竟没有想到自己会将名次改动,这才想要邀功,也好让杨廷鉴日后拉他一把吧!

官还没做呢,结党倒先安排上了!

“陛下放心,此小吏已经拿入诏狱!”骆养性又道。

“割了他的舌头,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朕倒是想看看,今后谁还敢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骆养性点头,遂即又道:“另外,状元张煌言有意兵部—”

“这怎么成?”倪元璐当即反对,“其父张圭章在兵部任职,他们父子岂有同一衙门之理?”

“这有何不可?”朱由检看向倪元璐,“哦,你说的是官员回避…”

这的确是个问题。

为了防止徇私舞弊和腐败现象的发生,父兄伯叔担任两京堂上官,其子侄不能在同一衙门任职。

如果内外管属衙门官吏之间有父子、兄弟或叔侄关系,职位较低的必须主动申请调岗,以避免在同一衙门系统内办事。

“那就不要安排兵部,”朱由检很快有了主意,“他既然想去军队历练,那就给他选个能历练的地方,三边、蓟辽都可!”

倪元璐闻言,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可陛下为何如此看重此人,就因为他自己想去军队,就让他去了?

新科进士的官位安排,哪里需要听他们的。

“榜眼入翰林院为编修,至于侯玄汸…”朱由检想了想,“南直隶不是问罪了不少人,朕记得南京国子监监丞也获罪,探花便去南京国子监吧,正好监丞这职位也是七品,附和规制!”

倪元璐颔首应下,又听皇帝道:“至于其他人,馆选之后,你们吏部安排,不用来问过朕了!”

“是!”

“杨廷鉴对陛下不敬,可要处置?”骆养性问道。

“他?”朱由检蹙眉想了片刻,而后问道:“他要考庶吉士吗?”

“似乎…是要考的!”骆养性点头。

“那就考完再说!”朱由检摆了摆手,对杨廷鉴的去处也并没有很在意。

礼部小吏因为提前透露结果被处置的事很快通过锦衣卫的散布在城中流传开来。

杨廷鉴听闻后,很是担惊受怕了一阵,连馆选的温习也都没了心思。

馆选需要从自己以往的文章、歌赋中选出几篇,在一个月时间内递交给内阁,而后内阁给翰林院评选,会按照评定来进行排名。一个月之后,在东阁前进行综合考试,同科举一样,会考经义策论,最后会同翰林院的排名,选出庶吉士来。

这些庶吉士会在翰林院中学习三年,有专门的老师,可能会是阁臣,可能会是大学士,也有可能是各部侍郎给他们上课,每月也会进行一次考试。

三年之后,会最后进行一次毕业考试,结合平时的成绩,最后决定他们的去留。

整个过程之中,就第一步选自己的文章呈上便是难题,别看一个月时间还挺久,但要从自己上千篇文章中选出合适的来,就会让人花去不少时间。

杨廷鉴此时也是,因为害怕而压根没有心思选文章。

陈名夏乐得瞧他这模样,宋之绳却是劝道:“是他自己同你透露,也不是你自己去打听的,放心,应当是牵连不到你身上。”有了宋之绳这话,杨廷鉴多少也放了些心下来,可想起锦衣卫的恶名来,还是心不在焉。

“你管他作甚?”陈名夏哼道:“你不也要考庶吉士,名额也就二十人,我巴不得他不定心呢!”

虽不是所有人都考庶吉士,可算算也有一百多人,从这么多人中选拔庶吉士,巴不得旁人分分心,好让自己考中的机会大一些呢!

宋之绳倒好,还替杨廷鉴宽慰,他这种眼高于顶的人,就该让他多吃些教训,免得老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怎可如此?”宋之绳不赞成道:“考庶吉士凭的是自己才学,就算杨兄能考上,怎知就是他占了我的名额?”

陈名夏撇了撇嘴,“成,我是恶人,你是大好人行了吧!”

馆选需一个月之后出结果,但一甲前三名,吏部议事有了安排。

“兵部值方主事?”张煌言从自己父亲那儿得知自己的任职后呆愣了半晌,“不是说父子不能同署,为何?”

“听闻本来是说,让你去边军历练的,后来陛下改了主意,说到底是状元,总要有个出身,就委以值方主事这个职位,正六品,也符合规矩,不过你不能在京师,应当会让你去辽东。”

“辽东?是个好地方!”张煌言点头。

“辽东苦寒之地,可比不得京师…或者南方啊”张圭章叹了一声,他可听闻,榜眼留翰林院为修撰,探花去了南方国子监,怎么看,他二人去处都要比自个儿儿子好。

“父亲此言差矣,我等为官者,怎只贪图自身享受,自是朝廷需要我等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此话被陛下知晓,怕是要惹怒圣颜。”

张圭章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是是是,为父想错了,不过啊…”张圭章收了笑意又道:“你去到辽东之后,也不要整天板着脸,同僚之间也需维系好关系,可知道?”

张煌言刚要反驳几句,可心想若是反驳,父亲势必又要喋喋不休,闹心得很,他还待去收拾行装呢!

是以,他颔首应“是”,便告退离开了屋子。

张圭章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叹了一声,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口中答应得好好的,估计到了辽东啊,还是刚直得很。

太过刚直,这可不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