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玄祁没有说话，开口的是郁献音。
但郭衍显然说话滴水不漏。
“谢陛下，谢娘娘。”
“你就是墨家钜子？”郁献音其实并不喜欢别人拜她千岁。
“不过本宫怎么听闻，当年天下大乱之后，墨家残部在中原裂土中分化出三脉，分别潜入了北周，东虞，西梁。
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墨家在北周境内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觉的我北周无缘天下一统？”
听到郁献音这话，郭衍似乎并不紧张。
他只是心里有些惊讶，原来外界传言并不都是假的。
北周当今天子对这位天后娘娘，在一定程度上是极为纵容的。
这样倒更好。
“回娘娘的话，我墨家并无此意，只是当年武帝将我等视为投机取巧之流，并不重用。”
这倒是真的。
玄祁轻笑了一下，半倚在扶手一侧，手指在郁献音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郁献音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如今出现，是决定为朝廷效力？”玄祁突然问道。
郁献音重新看向郭衍。
气氛似乎静了一瞬。
“陛下是想听真话，还是恭维之言？”
“当然是真话。”玄祁把玩着郁献音的手。
殿下，郭衍低着头，并没有直视天颜，“草民，是为天后娘娘而来，为那天罚而来。”
其实当初曲辕犁问世时，郭衍便有了出世的心思。
他特地买了曲辕犁来拆开研究，对这位天后娘娘更是心生敬佩。
这可是老天给他们墨家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玄祁可太清楚这些人诸子百家的心思了。
他看向郁献音，语气有几分散漫，“倒是个实诚的，不过朕也可以告诉你，天罚你如今碰不得。”
郭衍闻言心思微动，撩起袍子双膝跪地，“草民及身后所有墨家弟子，此后愿为朝堂效力，听从安排。
草民还可以写信，说服远在东虞和西梁的二位师叔。”
“好。”郁献音闻言回握住玄祁的手，看向殿下的人，“既然钜子如此有诚意，那本宫也不会小气，正好本宫这里有一件顶顶重要之事，办的好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你可愿接下？”
郭衍心中一喜，再次俯首，“草民愿意，必不让天后娘娘失望。”
流芳百世，名垂青史，这样的诱惑谁能拒绝？
……
北周与东虞的交界处。
西梁节节败退的战况，同时也已经传到了罗廷昭和夏侯寻的耳中。
但悲喜不相通。
惊蛰当天，东虞营帐中。
夏侯寻看着灵城来信中所写的内容，便知道这一场持续了四年之久的战事，终究是他败了。
但更多的，是迷茫后的反思。
如今十六岁的赵晨，和十二岁相比，毫无长进。
又或者说是太过平庸，敌人轻易掀起了纷乱，他都无法平复。
而天罚的出现，似乎再度拉开了三国之间的差距。
或许，天下一统的进程从此将会被加快。
只是胜利可能不在他这边。
那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就在夏侯寻陷入了沉思时，杨冲带着一则消息走了进来。
“丞相。”杨冲声音有些喘，“丞相，罗定冶…他死了，是被陆良派人用乱箭射死的，估计这会儿罗廷昭也该知道了。”
夏侯寻闻言脑袋空白了一瞬，但很快理智回笼，“不会，不会是陆良做的。”
“不是陆良？”杨冲皱了下眉，“那是北周天子？罗定冶都因病致仕了，又给人家叫回去，大冬天奔赴千里之外的战场，这不就是让人去送死吗？”
这解释似乎是说得通的。
但夏侯寻沉默了好一会儿，仍然觉的太过突然。
“不是北周天子，不是他。”
如果陆良和玄祁，都成了罗廷昭的杀父仇人。
那么最得利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