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后，天气逐渐热起来。
而这对于郭衍等墨家弟子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但他们痛并快乐着。
“这次再试试，应该比上次更好。”
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周生献宝似的将新打出来的剑捧到了郭衍面前。
周生是墨家留在北周这一支弟子当中，最擅于打铁制作各种兵器的。
可是如今用天后娘娘给出的办法炼出的剑，能轻易打断他们从前制作的那些。
不过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进程，灌钢法本来就是在大盛灭亡后才初具雏形，等到宋代之后才成熟起来的。
比起反复捶打的炒钢法来说，灌钢法是将生铁熔化浇筑在熟铁上，再以动物尿液和脂肪进行蘸火。
这样制作的兵器含碳量较低，工艺也相对简单，大大提高了钢铁的韧性和生产力。
动物脂肪可以减少钢铁中的杂质和含碳量，增加钢铁的韧性和硬度。
这也是古人很多时候会以身祭剑的简单原理。
果不其然。
当郭衍亲手拿起一把从前炼制的剑，与周生对击时。
只觉得掌心猛地一震，他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而手中的剑身已经出现断裂。
“成功了，这次比上次更精进！”周生激动不已，两眼放光盯着手中的宝剑，“如此神兵利器，若是我北周将士手中人人一把，那敌人还剩多少胜算？”
郭衍闻言沉默了片刻。
“比这更可怕的，是天罚！”
周生对“天罚”也很好奇，但毕竟还没有亲眼见过。
人是很难想象出认知以外的事的。
“钜子，还是你有远见和魄力，果断选择了北周，虽然总有腐儒说女子上朝干政是牝鸡司晨，陛下此举略显昏庸，可他们也不想想天后娘娘为北周带来了什么？”
周生举了举手中的剑，简直爱不释手，“就只说这个，天后娘娘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我们来办，做好了既能名垂青史，也能让陛下和娘娘看到我们的诚心。
就算到时候重演师叔和封芝师叔来了，也比不上钜子受重用。”
墨家被分为三支，虽为一体，但也各有竞争。
尤其是前任钜子离世后，如今的郭衍，其实是晚辈。
不信服的大有人在。
想到这么久都没有收到回信，郭衍心底不免也有些担忧。
那两位师叔最是推崇兼相爱，交相利，认为战争是“天下之巨害”，提倡通过和平谈判与防御技术。
可北周从武帝时期开始，到如今的天子都是杀伐果决之人。
尤其是前几年北周攻打乌桓与匈奴，甚至大肆屠杀降敌这件事。
从之前来往的信中不难窥得，那两位师叔对此颇有看法。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既身为墨家钜子，自然是希望墨家能发展壮大。
官无常贵，民无终贱，大家都是墨家弟子，自是有能者居之！”
尚贤，尚同，非乐，非命，同样也是墨家的思想。
周生抿了抿嘴，“是我狭隘了！”
郭衍闻言也没再说什么。
周生其实很有能力。
“这剑既然是你炼出来的，我自当在陛下天后面前为你说明。”
一听这话，周生重新变成了快乐小狗，“多谢钜子。”
“是你应得的，你收拾收拾，稍后随我一同入宫。”
……
五月十七。
西梁连陷五座城池的消息，震惊天下。
同样也传到了玄钰的耳朵里。
彼时他还在北周和东虞接壤的边境，毕竟这里还有罗廷昭留下的步鸷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