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曾经的家。
只两间房子,是用土坯的,房顶用的是茅草,不似瓦房结实耐用,需要每年修补的。从前赵横没来的时候,皆是她爬上去修缮,铺上新的茅草。
待二人成亲,就成了他干这些粗活。
他走后,她怀有身孕,不敢轻易上屋顶,便就搁置了一年。
她生下小石头、出了月子再上房顶修补,却再补不回从前的模样。
每逢下雨,总是漏水。
院子有一半是用土坯的,另一半则是用的竹竿子。
两侧种了竹子,还是她五岁的时候从山脚下挪过来的,她离开的时候长得郁郁葱葱,若不是她时常挖露出来的嫩笋,恐怕这竹子是要长成茂密的竹林。
如今的院子破败不堪,歪倒在一侧,不知是被人强行推开的,还是被风吹倒的。
戚柒正要进去,却发现早有人在前头,跨过了那破烂的竹门。
他并未继续往前走,而是将那竹门扶了起来,却见那竹门早已七零八碎,再站不直,只能靠在墙头维持门的模样。
他盯着那门看了许久,随后松开,别开了眼,往前行。
戚柒也走了进去。
院子本就不大,除了杂草,就属一个破旧的水缸了,那水缸还残缺了一角。
戚柒自然记得这缸、这缺口。
缺了的那一角正是她初学弹丸弓时,射错了地方,因为此事,被乔家祖母好一顿打,却也不亏。
许是前几日雨势太大,那水缸竟是半满。
赵行乾正站在水缸旁,盯着里面看了许久,似缸中有什么东西似的。
戚柒探头看去,却见里面还真的有东西,是生了浮萍,还有几条鱼苗。
她看得仔细,没发现身边的男人目光转向了她,深邃的眸看了许久才幽幽移开。
大步入了堂屋。
总共两间屋子,最初她和祖母一人一间。
后来祖母去了,那一间给了赵横。
再后来她和赵横成了亲,就都住在了祖母那一间,她曾经住的那一小间被他垒了灶台,每日烧水做饭沐浴用。
她从前不觉得房子破旧,如今一看。
门槛是烂的,当是被老鼠啃咬的,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从前觉得习惯,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再看,只觉得破败。
那门是合着的,戚柒这才想起,她临行前是上了锁的。
而钥匙,是在京都。
她正忧虑钥匙,却见赵行乾竟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戚柒连忙上前去看,却见那锁不知何时早被人别开了。
锈迹斑斑。
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她并不担心旁人进去,也猜到过若她不在家,家中恐怕是要遭贼人的。
可她家什么都没有,遭了贼人又何妨?
她觉得无碍,可赵行乾显然被惊到了。
他站在那门前,盯着看了许久,还是董二婶提醒,赵行乾才有了动静,跨过了门槛继续往前。
才下过雨的原因,屋里十分潮湿,地下还有积水。
毕竟仰头就能看到天。
她临走前,屋顶就漏水,有一小洞需要填补,如今那洞越漏越大,仰头就是碧蓝的天,这个房子已然算是个没有顶的房子了。
“你这房子哦,当初怀小石头的时候就漏水,你身子重又不好去修,那次下了大雨,我进来一看,你家都能养鱼儿了,我与你是好一阵子往外泼水……”
“想想那时候你过的日子哦,可真是难,如今是好了,你竟成了锦衣玉食的贵夫人,这谁能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