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在意，她今日来只为见青首。
没多久，就来了一间满是刑拘阴恻恻的屋。
那架子上绑着浑身是血的人。
且那人脸面一半青，一半染上了血，他呼吸微弱，似已然死去的人。
他是晕了过去。
也是，失了这般多的血，如何不会晕过去。
一盆透心的凉水泼去，洗去了他身上大半的血渍。
他果然转醒了来，幽幽地望向了这边。
看了她片刻，用炸裂干柴般的嗓音道：“你是谁？”
戚柒扯开了赵行乾的手，上前了一步：“自然是要你性命的人。”
青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黑漆漆的眸子阴暗至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戚柒轻笑一声，扫过青首的那张脸：“因为你丑，很丑。”
青首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是龟裂难堪的痛意，恨不得挣脱束缚，冲过去将面前之人撕碎：“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戚柒看着这人崩溃撕扯的眼神，只觉得梦中见了许多次。
那时她见之就怕。
会跪求他饶命。
如今，她只觉得可笑，他还能再剧烈些，再大吼再痛恨些。
梦中她在小铜山待了好些时日。
有一位做饭的大娘曾告诫她，万万不可嫌弃议论青首的长相，若被青首得知了，或听到了，恐怕会小命不保。
那大娘还同她讲，青首曾是娶过妻的，只那妻子论了他一句长相，他便在新婚那日杀了她。
大娘同她说，青首杀过许多人，是小铜山杀人最多的，也是脑子最灵活的，只要谁惹他不快，他什么人都会杀，不管是大的小的，或是老的少的。
她听后，怕极了，日日都怕，如履薄冰，日日想着如何逃脱。
可未曾寻到出路，青首便要娶她。
逼她丢了小石头。
害得小石头浸水，险些淹死。
自那以后，小石头身子都没好过，要日日吃药喝药，吊着性命……
梦里的她时常做梦，恨不得将青首千刀万剐。
青首最痛恨旁人说他丑，他听后每每都会发疯。
那就去疯吧。
越疯越痛越好。
“你可真丑，我见了，便恶心，不愿再看第二眼。”她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似困兽般嘶吼。
戚柒：“你如何杀？”
青首双目撕裂，通红似血：“贱人！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将你……”
青首话没说完，就猛吐了一口血，视线模糊地看去，原是那高高在上的衡王对他动了手。
不久之前衡王来过一次，只看了他一眼，高高在上，半分未曾理会，一双眼淡如寒冰，叫人看不清情绪。
如今，他竟在他脸上看到了旁的情绪。
——厌恶，杀意。
他此生被厌恶惯了。
父母厌恶他生得丑陋，不将他当人看，他便杀了他们。
还有好些好些人。
他要杀尽世上待他不公之人。
可如今，他想杀了这贱人，杀了衡王。
可……
他必须活着，活着……
戚柒漫步来到了一侧，那有一碗水，水浑浊不堪，不知是从何处弄的水，她随意一触，端起了那碗，来到了青首的面前，轻易将一碗水泼在了他的身上。
似不痛不痒。
戚柒：“青首，你应当杀过不少人吧。”
青首咬牙切齿，使劲嘴硬道：“你胡说，我只劫过钱财，未曾动人性命过。”
戚柒用帕子擦了擦手，十分仔细：“你的父母，妻子，不都是你杀的？”
青首眼底猛地流露出了惧意。
戚柒讽刺一笑：“你该偿命的，他们也会来寻你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