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澄庙中,烛影摇曳,血色殷红,灯芯迸出细微的哔啵声,映照着萧逸苍白如雪的脸。
柳映雪仍在榻上昏迷不醒,她呼吸微弱,容颜本该明艳无双,此刻却犹如寒霜掩覆,毫无生气。床边,谢玄紧闭双眼,手指搭在她手腕上,片刻后蓦然睁开双目,眼底露出焦虑之色。
“如何?”萧逸声音沉稳,却夹杂着一丝罕见的颤抖。
谢玄收回手指,凝重开口:“情形极为不妙。怨息毒已入髓入魂,若三日内未能解毒,即便救回她的命,她也难保住魂魄。”
萧逸闭了闭眼,内心如刀割般剧痛,却强自镇定:“三日……足够了。”
谢玄眉头紧皱:“炎芝草在南疆,冰玉雪莲于东海,龙髓则在皇宫内库。三地遥远,三日如何能及?”
萧逸默然片刻,突然抬头,眼底寒意如剑:“若不能及时送到,我便亲自去取。”
谢玄震动:“你疯了?你如今处境微妙,朝中正虎视眈眈盯着你,任何动静都可能招来致命祸患。”
萧逸冷然一笑:“比起她的命,那些算得了什么?”
谢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稳住她的伤势,其他的……只能看你。”
萧逸不再多言,径自走入后堂。门关之时,他突然问:“段家如今何动静?”
门外侍卫躬身回禀:“段夫人得知此事后,已派人四处打探药物的消息。”
萧逸冷笑一声,早已料到,眼底更添一抹寒意。
他坐于书案前,取过宣纸,笔锋一沉,未蘸墨汁,却已一片血色,三封血书,直指三地,求药之令铁血如军令,字字诛心。
书成之时,门外红枝嬷嬷忽然急步而入,面带焦急:“小主,段红雪来了!”
萧逸笔尖轻顿:“让她进来。”
未几,段红雪踏入庙门,容色憔悴,强作镇定,言辞却难掩嫉妒:“夫君,何必如此费心?郡主中毒,本是她命数,难道你真愿为她闹得天下皆知?”
萧逸神色冰冷:“我所为之事,从无需你置喙。”
段红雪眼底浮起嫉恨:“你我夫妻多年,你可曾为我这般?”
萧逸冷淡一笑:“你可曾有过值得我如此?”
段红雪神色顿时扭曲,终于撕开伪装,冷笑一声:“萧逸,你莫要怪我心狠!你为她求药,可别忘了,段家在东海经营数十载,你的雪莲绝对到不了京城!”
萧逸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是吗?若你有这本事,尽管放手去做,萧某静候佳音。”
段红雪一怔,不明白萧逸为何如此淡定,随即怒哼一声,甩袖离去。
她刚出庙门,便对随从冷声吩咐:“立刻通知段家东海分舵,截下送入京城的冰玉雪莲!”
随从匆匆离去,段红雪抬头望天,神色狠厉:“萧逸,你既无情,休怪我不义。”
……
数日后,东海边境。
段家主事段如山带着人马急急赶至,刚到岸边,便见一艘渔船静静停泊,船上放置一只木盒,赫然正是冰玉雪莲!
段如山冷笑道:“萧逸如此聪明,却也算不到我段家竟比你快一步!”
他大手一挥,数十名段家高手立刻将船团团围住,准备夺药。
却在此时,林中忽然箭矢如雨,数十名黑甲兵士杀出,领头之人一手持弓,冷声呵斥:“奉萧大人之令,护送药物入京,敢拦者杀!”
段如山脸色大变:“萧逸早有防备?”
黑甲兵士冷然一笑:“萧大人有言,多谢段家出手,让我等轻松取到雪莲。”
段如山惊怒交加,回过神时,箭雨已落,身边护卫顿时被杀散,他自己也险些被一箭射中。
木盒被黑甲兵士迅速带走,段如山无奈跪地,喃喃自语:“萧逸,你究竟是什么妖孽!”
……
镜澄庙,谢玄正满面忧色,却见一骑快马疾驰而至。
随从奔入堂中,高声禀报:“东海冰玉雪莲,已到京城!”
谢玄震惊:“这般之快?”
萧逸从堂内缓步走出,淡淡开口:“多亏段夫人相助。”
谢玄诧异:“你是故意设局让段家动作?”
萧逸笑容清冷:“我若直接去取,她必然处处阻挠。我假意示弱,引她先动,段家经营多年,网络广布,她一动,自然为我扫清障碍。”
谢玄闻言,顿时露出佩服之色:“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萧逸淡然回头,望向柳映雪所在之处,轻声低语:“只盼其余两味药,也能顺利。”
谢玄叹道:“你为她布局如此之深,若她知晓,恐怕也该感动了。”
萧逸眼中神色复杂:“我欠她一条命。她的命,我便拼尽所有也要救回来。”
谢玄默然,终于颔首:“你放心,我会助你守护她到最后。”
夜幕降临,萧逸站在庙外,看着满天星辰,眼底闪过一抹坚定的寒芒。
不管前路如何艰险,他都绝不会后退。
“映雪,等我。”
他的声音如夜风飘远,穿透无尽风雪,传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