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断桥之上，火光照破山谷。
“将军，敌军阵前，蛊师已列百蛊阵，主阵心就在那道谷口。” 亲兵喘着气跑来，脸上满是血污，“兄弟们守不住了！”
萧逸立于桥前，雪白的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静静看了一眼黑压压的蛊军阵列，又看了一眼身后残破的断桥。
“谢玄。”他低声唤。
谢玄快步上前：“主帅？”
“按我令行事。” 萧逸缓缓拔出腰间长刀，冷声道：“你带一百人，从侧翼绕至谷后，掘土引火油。”
谢玄脸色一变：“火油？”
萧逸淡道：“这桥，守不住了。”
短短数息，命令已下。三百骑分作两翼，悄然调动，夜风中，断桥之下的河水潺潺作响。蛊军阵前，一只只浑身青紫的尸奴张牙舞爪，满脸狰狞。
“将军，若断桥烧毁，我们退路……”亲兵急道。
“退路？” 萧逸转头，冷冷一笑，“你看着这些人，是要留给退路的吗？”
那一瞬，亲兵噎住，心头血气翻涌。
半个时辰后。
谢玄远远打着手势，示意火油已布。萧逸抬手一挥，火箭齐发，点燃火线。
轰！
一声巨响，断桥轰然坍塌，烈焰冲天，谷口的大地都为之一震。蛊阵正中，数十名蛊师当场化为火人，哀嚎中滚作一团。尸奴大阵骤然溃散，四散乱冲。
“三千骑，破阵！” 萧逸一声厉喝，翻身上马，长刀指前，带头冲锋。
战鼓齐鸣，士气高涨，铁骑如风暴席卷蛊阵残影。
血与火交织，尸骸乱飞，片刻之间，敌阵被彻底踏平。
当夜，萧逸带兵归营，眼神却依旧冷冽未散。
“主帅，蛊阵已破。” 谢玄低声笑道，“兄弟们说，这是咱们打得最痛快的一仗。”
萧逸没应声，只远远望着夜色，像在琢磨什么。
此时，帐外有兵士急报：“主帅，柳将军回来了！”
“柳映雪？”萧逸一转头，眉间一沉。
他快步走出营帐，只见柳映雪浑身带血，肩头插着一支箭，缓步而来，眼神却依旧明亮如霜：“阵破了？”
萧逸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伸手扣住她肩头，将箭一点点拔出。
柳映雪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却勾起一丝笑：“没想到，你亲自动手。”
“闭嘴。” 萧逸冷声低喝，抬手稳住她，眼神中一瞬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
夜色更深，雪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
柳映雪被送入军帐时，谢玄已等在里头，手里握着半张敌军地图，神色凝重。
“主帅。” 谢玄低声道，“小人趁夜潜入敌营，查到一件事。”
萧逸低头替柳映雪包扎，头也不抬：“说。”
谢玄咽了口口水：“敌军补给，后方支援，竟不是全由西域毒派，而是——中原商路。”
“中原商路？” 萧逸终于抬起头，眼神一凛，“哪个家族？”
“暂时未能查明，但能调动这批物资，至少要朝堂三品以上的势力。” 谢玄神色复杂，“若真是内应，我们破阵，也不过是暂时的。”
帐中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柳映雪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轻声道：“那……要先断他们的后手。”
萧逸沉默了片刻，忽而转身，走到帐外。夜风卷着火光，营地中将士正在收拢阵线，寒气中一片肃杀。
他仰头望向北方，双眼微微眯起。
“主帅。” 亲兵小声劝道，“将士们刚打完大仗，弟兄们累得连刀都快握不住了……要不，让兄弟们休整一夜？”
“不。” 萧逸冷声道，“整顿三千精骑，半个时辰后随我出征。”
“出……出征？”
亲兵瞪大眼睛，差点没喊出声。
谢玄冲出来，一把拽住萧逸：“你疯了？那山谷两侧埋伏未破，敌军诈退明显是诱敌，我们这时候出兵，不是撞进去送死吗？”
萧逸看着他，眼神如刀。
“若不趁夜破局，等天亮，那就是敌人主动出手。”
“我们今晚不进谷，明日，就是谷中埋伏涌出来，将我们连根拔起。”
谢玄呼吸一滞，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柳映雪的声音从帐中传来，微微沙哑：“谢玄，他……不是不知道。”
谢玄浑身一颤，慢慢松开手：“你真打算……赌这一次？”
萧逸淡淡一笑：“不赌一次，我们都得死。”
片刻后，萧逸负手立于营前，夜风吹动他一身银甲，映着火光，像一尊神祇。
他环视一圈，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呼啸的风：“三千人，今晚，随我破阵。”
将士们默然，半息后，一名老兵忽然大吼：“誓死从帅！”
“誓死从帅！”
“誓死从帅！”
声浪如潮，席卷整座营地。
萧逸微微抬头，望向黑暗深处，唇角挑起一抹冷笑：“山谷埋伏么……来，让你们看一看，什么叫断桥之后无退路。”
夜半时分，三千铁骑整备完毕。
银甲覆身，盔影森冷，马蹄轻敲雪地，卷起一片片霜白。
萧逸翻身上马，长剑横背，双眼望向前方黑沉沉的山谷，眼神幽深如寒潭。
谢玄立在马前，手里紧攥着一张帛书，面色难看：“主帅，再不改计，我们怕是……”
“怕什么？” 萧逸低笑一声，“怕死？”
谢玄被呛得一句话噎在喉头。
萧逸策马前行，长声喝道：“全军听令，前军列断桥阵，二军引燃蛊药堆，三军于山后绕道——不破此局，不许活着回来！”
“是！”
轰隆一声，三千铁骑同时动了。
夜色中，山谷内的敌军悄然潜伏，寒光闪闪的箭矢已经上弦，蛊师坐镇中央，双目赤红。
“他果然来了。” 敌将冷笑，“入我百蛊谷阵者，无生还可能。”
然而，就在此时，谷口的断桥突然轰然坍塌，连带着桥上的蛊阵药材，也被提前点燃。
烈焰翻腾，照亮整片山口。
“什么？” 敌将脸色剧变。
山谷之外，萧逸高举战刀，冷声喝令：“火攻！”
数百名弓手早已等候，点燃的箭矢破空而出，轰然落入敌阵。
瞬间，火光照天，蛊阵未成反被烧毁，蛊师惨叫着跌入火海，毒虫炸散四方。
敌军陷入彻底混乱。
萧逸策马冲锋，战刀斩落一人首级，冷声喝令：“三军压阵，杀入谷中，务必斩首敌帅！”
“杀——！”
三千铁骑如浪卷而入，破火光、斩蛊阵、劈重围。
柳映雪强撑着伤体赶到谷口，望见那一幕，不由失声：“他真敢……”
谢玄站在她身侧，心中震动到极点：“他不光敢，他在赌命。”
火光下，萧逸银甲沾血，杀声震天。
他眼神冷冽，低声道：“蛊阵也好，山谷也罢……今日，我要让你们全知道——敢算计萧逸，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杀到夜尽，敌军溃败，蛊阵彻底崩毁。
三千铁骑未损一半，反斩敌军主帅一臂，生擒蛊师二人。
战后，将士们跪地齐呼：“靖毒使——长生！”
萧逸站在火光之中，抬头望向夜空，眼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暗光：“这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