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钟声三响。·s~i`l_u?b¨o′o.k-..c?o*m¨
萧逸步入殿门,盔甲未解,披风带着外头的寒风,猎猎作响。他未行礼,只目视正殿中央那道威严而孤高的身影。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指尖轻点扶手,神色平静,眼底藏着看不透的意味。
两侧,百官尽列,王国司马缓缓出列,步步逼近,面色温和,目光却冷得像刀:“靖毒使擅自调兵逼京,干政扰国,罔顾朝纲。陛下,臣请下令,将其即刻擒押,交由廷尉问罪!”
话音未落,百官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陛下……”
“不可再纵!”
“臣附议!”
一片纷乱之中,萧逸只是冷冷扫了一眼众臣,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剑鸣声从殿下响起。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柳映雪一袭素甲,手执长剑,冷冷走入大殿,站到萧逸身侧,剑尖直指殿前:“若要诛他,先诛我。”
金殿顷刻间鸦雀无声。
王国司马面色微僵,随即笑了笑:“柳郡主,儿女私情,不该带到朝堂。”
柳映雪冷冷抬眼:“今日谈的不是私情,是国运。”
王国司马眼神微眯:“你以为,你们二人能敌这满朝文武?”
柳映雪却不再看他,只侧身看了萧逸一眼,低声:“我陪你。”
这一句,像刀般扎入众人心中。
萧逸轻轻一笑:“好。”
殿外,一阵脚步声疾走而至。
御史台使者大步跨入,手中高举折子,声如洪钟:“御史台紧急上折——揭发王国司马勾连东宫余孽,暗杀太子未遂!”
轰——
全场炸裂。
王国司马脸色骤变,第一次,神色真正崩裂:“荒谬之极!”
他疾步上前,怒喝:“此等诬陷,意欲何为!”
皇帝缓缓抬手,笑意不再:“朕看,这场局……该收一收了。”
龙椅上的声音,如寒刀入骨,令整个金殿温度骤降。\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
王国司马双目赤红,猛然转身看向御史台使者:“你可知此言是何罪?”
御史台使者毫不退缩,将手中折子高高举起:“御史台一职,监察百官,纵是王司马,也无权阻拦!此证据——由北疆军旧部、御史台密探双重核实,事关国安,不容狡辩!”
王国司马狠狠握紧拳,指节发白:“一派胡言!”
朝堂上,众臣皆是脸色剧变,有人迅速向后退了半步,有人则眼神闪烁,显然早有耳闻,唯恐被牵连。
皇帝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一扫殿中,笑意已尽,只余下淡漠:“王司马——你当真以为,满朝文武皆在你手中,朕便无力处置你了么?”
王国司马再开口,声色已然急迫:“陛下,此事定是有人构陷!东宫之事,臣全无涉入,绝无半点欺君!”
“是么?”
萧逸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冽:“北疆粮草折损三成,东宫走私边盐,刺客腰牌,内侍暗符……王司马,你能一一解释吗?”
柳映雪一步上前,手中剑光一转,寒光映入殿内每一个人的瞳孔:“你暗杀太子未遂,转而与外敌通气,今日还要污蔑靖毒军——你以为,这天下,姓王?”
王国司马骤然咬牙,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姓王?不,天下姓李!我不过是——为陛下分忧!”
皇帝双目微眯:“哦?分忧?”
殿中气氛死寂,所有人屏住呼吸。
突然,谢玄自侧门大步踏入,手中一封密信,朗声道:“陛下,昨夜东宫旧党之人送出密函,已落入靖毒军手中——信中明言,王司马所策划的,并非仅是东宫,而是……”
谢玄缓缓抬眼,冷笑:“……连带着,把陛下您,也一并算入局中。”
皇帝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王国司马猛然大喝:“荒谬!”
萧逸冷声:“若无其事,你何必怕?”
“够了!”
皇帝一声断喝,震得满殿回响。
他缓缓下了龙椅,走到殿中央,一步、一步,走到王国司马面前。
“王卿家。”皇帝声音低缓,听不出喜怒,“当年先帝临终,托你辅佐新政,十余年风雨,你以为,朕看不见么?”
王国司马身子僵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0+0¢暁_税-枉- _已_发-布_醉,歆-蟑.结~
皇帝回首看向萧逸,轻轻吐出一句:“靖毒使。”
萧逸单膝跪地:“臣在。”
“若给你兵权,你能压住局势吗?”
萧逸缓缓抬眼,目光沉稳:“臣,敢请一试。”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看向众臣:“王卿家谋事不慎,误国误君,从今日起,褫夺官职,
家产抄封,交由刑部审讯。”
殿上顿时哗然。
王国司马猛然失声:“陛下!微臣——微臣为大炎立下多少功劳!”
皇帝冷冷一笑,眼神锋锐:“十年之前,你的功,便已偿清。此后所做,都是债。”
御史台官员早已将封令拟好,快步上前,递到陛下手中。皇帝手指一抖,朱笔落下,印章盖定。
一声“喀嚓”,王国司马的膝盖重重落在金殿之上。
他抬头,眼中布满血丝:“萧逸……你以为你赢了?”
萧逸负手而立,神色淡然:“我只赢一次——这一次就够。”
柳映雪站在他身侧,微微偏头,低声:“真要杀他?”
萧逸声音平静:“不必,他不是主谋。”
“主谋是——谁?”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深意,缓缓开口:“东宫。”
此言一出,殿中百官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东宫太子,一直是天下公认的仁德之主,少年时便被冠以“国之良璧”之誉,怎会?
皇帝目光扫视众臣:“东宫谋逆,王国司马为爪牙,若非靖毒使之力,今日朝堂,恐已换人。”
言至此处,陛下声音陡然拔高:“传旨——封萧逸为辅国大将军,掌外镇兵权,赐黄金万两,玉印一方!”
众臣齐声跪下:“陛下圣明!”
柳映雪忍不住望了萧逸一眼,唇角微动,却终究没开口。
谢玄在殿侧笑得眼睛眯起,心道:“咱们大将军,终于踩着皇城中心,走到顶了……”
可只有萧逸自己清楚。
这一刻,他听见的,不是封赏,不是荣耀。
而是,来自龙椅之上的那道低语:
“朕给你权,但也要看你——如何死。”
萧逸微微垂首,唇角弯出一丝笑意。
“陛下放心,臣虽带兵,必不乱国。”
皇帝微微一笑:“很好。”
殿内气息,忽冷忽热。
一场风暴,虽表面平息,却在暗处卷起更大的漩涡。
夜幕降临,金殿下,火光映照着萧逸的背影。
他负手而行,柳映雪追上几步:“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句话,差一点要了你的命。”
萧逸侧头:“所以,你还跟着我?”
柳映雪停下脚步,望着他背影,轻声:“我随你,不管生死。”
谢玄远远看着,叹了口气:“这俩疯子……”
皇城之下,风起云涌。
无人知晓,下一步棋——谁落,谁死。
当夜,皇城之外的风,比往常更冷。
金殿上的灯火渐次熄灭,宫墙内外,暗影浮动。
谢玄悄悄跟在萧逸身后,低声提醒:“大将军,这次虽然封了王国司马,可东宫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萧逸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不来找我,我反倒失望。”
谢玄一哆嗦:“……大将军,不要这么狂。”
柳映雪一手拎着剑鞘,叮叮作响地走来:“我倒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太子,到底是不是个废物。”
“映雪——”谢玄一头冷汗,“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柳映雪侧头,挑眉:“我们现在,是要收敛的人吗?”
谢玄抬头看了看黑夜下的皇城,高高的城楼,厚重的宫门,还有在暗处窸窣动着的数道影子……心里微微发寒。
这些影子,不是死士,就是潜入的杀手。
他们都知道,从王国司马倒下的那一刻起,萧逸的敌人,就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一整个皇宫。
“传话下去。”萧逸低声道。
谢玄忙低头:“将军,请吩咐。”
“今晚之前,西北大营调兵信号发出去。”
谢玄一愣:“可是——陛下刚封你兵权,不可能立刻同意你调兵……”
萧逸垂眸,语气淡淡:“所以,不需要同意。”
谢玄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
柳映雪却笑了:“疯得好。”
就在这时,一道内侍的声音从宫门内传来:“大将军,陛下召见。”
萧逸负手,目光淡淡:“去。”
谢玄忍不住拽了拽柳映雪:“咱们也去?”
柳映雪:“当然。”
谢玄欲哭无泪:“咱们这叫,一起赴死吗……”
——
金殿之内,皇帝负手而立。
身侧,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微微垂首,身着素白太子服,正是东宫太子。
“你们来了。”皇帝开口,声音低沉。
萧逸踏步而入,抱拳:“陛下。”
皇帝缓缓道:“今日之事,已定局。王国司马,废。接下来,便是东宫与靖毒营——该分出胜负。”
太子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萧将军,久仰大名。”
柳映雪冷笑:“彼此彼此。”
谢玄在旁狠狠攥紧袖子,心中嘀咕:“完了,这场火药味,这么快就点燃了……”
皇帝负手走到御座前,轻轻道:“朕要看——是太子能护国,还是靖毒营能安邦。”
萧逸眼神一凛:“陛下……是要开局了?”
皇帝笑了笑:“朕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柳映雪握紧剑柄,眼神凌厉。
谢玄只觉得,殿内空气都冷得要结冰了。
这一刻,皇宫内外,所有人都明白——
一场大局,已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