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徐拆开看了，脸色微变，立刻呈给林琉璃：“夫人，查到了！张三前几日确实收到了一笔巨款，是通过城西的一个地下钱庄走的账。我们的人顺藤摸瓜，查到那笔钱的源头，指向了……指向了城中富商，经营丝绸生意的何文锦。”
何文锦？
林琉璃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此人是京城有名的丝绸大贾，家资巨万。过去琉璃坊曾想涉足一些高端宴会的布料定制，与何家的生意有过几次不大的摩擦，但后来琉璃坊重心仍在餐饮，此事便不了了之。
“何文锦……”林琉璃重复道，“他为何要针对琉璃坊？”
“听说，”宋徐压低声音，“何文锦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早年他与其他布商争利，手段就颇为阴狠。这次西域美食节，我们琉璃坊风头最盛，连带着城中几家西域相关的铺子生意都好了许多。有人说，何文锦看到我们名利双收，眼红得厉害，私下没少抱怨，说我们这些搞吃食的，不该抢了他们这些做‘正经’大买卖的风头。”
嫉妒。原来如此。因为嫉妒琉璃坊的成功，加上之前或许并未完全消弭的旧怨，何文锦便起了歹心。他财力雄厚，收买一个张三，雇佣一个杀手，再让钱掌柜配合，确实不难。
“钱掌柜恐怕也只是他链条上的一环，甚至可能也是被利用或者被胁迫的。”林琉璃分析道，“真正的主谋，是何文锦。”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找何文锦？”
“不。”林琉璃摇头，“何文锦比钱掌柜更难对付。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能把他和银针、灰衣人联系起来的证据。”她看向宋徐，“继续查！查何文锦的管家，或者他身边得力的下人，看最近有无可疑行踪，特别是与那个灰衣人特征相似的。还有，查清那银针上的毒，来源是哪里，何家或者他手下的人，有没有可能接触到。”
“是！”宋徐领命，匆匆下车安排人手。
林琉璃靠在车壁上。线索逐渐清晰，指向了一个更强大的对手。何文锦在京中经营多年，根基不浅。要扳倒他，必须一击即中。
傍晚时分，宋徐再次带来消息。
“夫人，查到了！何文锦府上的一个管事，叫何忠。有人在两天前，看到他在城南的黑市出现过，行踪诡秘。而且，小五刚才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那个灰衣人走路时，左脚似乎有点轻微的跛，但不明显。我们的人打探到，何忠年轻时腿受过伤，走路确实有些不易察觉的微跛！”
“毒药呢？”林琉璃追问。
“何家与西域有生意往来，府中有西域来的药材或者奇物不奇怪。我们的人还在查，有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毒药出自何府。”
“够了。”林琉璃坐直身体，“时间、动机、人证（张三与钱掌柜、钱掌柜与何家钱款往来）、疑似执行者（何忠的特征与灰衣人吻合，且有可疑行踪），再加上淬毒的银针。这些串起来，足够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了。”
她不能再等下去。多拖延一天，琉璃坊的名声就多受损一天，美食节也可能因此蒙上阴影。
“宋徐，备车，去顺天府衙门。”
林琉璃带着宋徐以及整理好的所有线索，来到了顺天府。
府尹听完林琉璃条理清晰的陈述，又仔细查看了宋徐呈上的各种旁证，包括钱庄的记录、目击者的证词、小五对灰衣人体貌特征的描述以及何忠的对应情况，眉头紧锁。
“此事关乎美食节盛事，影响重大。”府尹沉声道，“林夫人提供的线索，确实指向何文锦有重大嫌疑。”
他当即下令：“传令下去，立刻将何文锦、其管家何忠、聚福楼钱掌柜一并传来问话！另外，派人去控制住张三，待其清醒后审问！”
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何文锦、何忠和钱掌柜都被带到了府衙。何文锦还保持着富商的体面，只是脸色有些难看。钱掌柜则显得慌张。何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府尹将银针等物证摆在堂上，厉声讯问。
何文锦起初还矢口否认，只说与琉璃坊有小小生意摩擦，绝无陷害之心。
但当府尹提到那笔通过地下钱庄流向张三的巨款，又传唤了钱庄经手人作证时，何文锦的脸色白了。
随后，府尹又让小五上前，指认那个灰衣人的走路姿态。小五虽然没看清脸，但对那微跛的步伐印象深刻。府尹随即让何忠在堂上走了几步，那不易察觉的跛脚特征，与小五的描述完全一致。
钱掌柜在旁边早已是冷汗涔涔，见何忠暴露，心理防线率先崩溃，喊道：“大人！此事……此事虽与我有关，但都是何老爷指使的！是他给了我银子，让我稳住张三，又说事成之后，聚福楼以后在城东的生意，他会多加照拂！”
何忠也脸色惨白，囁嚅着无法辩驳。
府尹看向何文锦：“何文锦，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何文锦看着眼前的证据，听着钱掌柜和何忠的指证，知道大势已去。他颓然瘫坐在地上，最终承认了自己因嫉妒林琉璃生意红火，便指使何忠寻来毒药，收买张三，并让钱掌柜从中配合，意图在美食节上搞垮琉璃坊的全部经过。
府尹当即宣判，何文锦主谋害人，意图不轨，重罚入狱。何忠、钱掌柜作为从犯，也各自领了刑罚。张三虽是受害者，但也贪财助纣为虐，待伤愈后另行处置。
消息很快传开，琉璃坊的冤屈得以洗清。
第二天，琉璃坊的摊位重新开张，围观和光顾的客人比之前更多了几分。
林琉璃站在摊位后，看着恢复了秩序和热闹的美食节。
宋徐在她身边：“夫人，都过去了。”
林琉璃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