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送来时,天色将晚。
户部侍郎胡文庆设宴,名目是寻常的同僚小聚,请柬却单独送到了靖安王府,指名邀请萧奕与林琉璃。
“胡文庆?”萧奕拿起请柬,看了一眼,“此人素来谨慎,与西域那边似乎并无瓜葛。”
“未必。”林琉璃接过请柬,“水至清则无鱼。越是看似无关之人,越可能藏得深。他选择这个时机请我们,恐怕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萧奕放下请柬:“你想去?”
“去。”林琉璃回答,“正好看看,这位胡侍郎,还有他请的其他客人,想唱一出什么戏。”
她需要探听虚实。阿蛮带回的消息,那个城西出现的神秘人,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朝堂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与此有关。
胡府的宴会,设在后花园的水榭。
宾客不多,除了萧奕和林琉璃,还有几位在朝中有些分量的官员。胡文庆亲自在门口迎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容。
“王爷,林夫人,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胡文庆躬身行礼。
萧奕略一点头。
林琉璃客气回应:“胡侍郎客气了。”
入席后,酒过三巡。胡文庆端着酒杯,走到萧奕面前:“王爷,下官敬您一杯。近来京中事忙,王爷为国操劳,下官佩服。”
萧奕举杯,碰了一下,饮尽。
胡文庆又转向林琉璃:“林夫人,琉璃坊生意兴隆,真是令人羡慕。听说最近琉璃坊还在拓展新的生意?”
林琉璃放下象牙箸:“胡侍郎消息灵通。琉璃坊不过是做些小买卖,糊口而已。”
他开始试探了。林琉璃心想。
“林夫人谦虚了。”胡文庆笑道,“琉璃坊的生意,谁人不知?尤其是与西域的往来,更是做得风生水起。只是……下官最近听说一些风言风语,说这海路和陆路,似乎不太平?”
他语气关切,眼神却在小心观察林琉璃的反应。
林琉璃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商路之事,时有波折,不足为奇。琉璃坊自有应对之法,不劳胡侍郎挂心。”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
这时,旁边一位吏部侍郎钱裕开口:“胡大人也是关心则乱。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城中巡查似乎严了不少,连带着一些正常的商旅往来,都受到些影响。不知王爷主管京畿防务,对此可有了解?”
这配合,倒像是演练过。林琉璃瞥了钱裕一眼。
萧奕语气平淡:“京畿安全,乃重中之重。加强巡查,是为了防范宵小,确保京城安稳。至于影响商旅,若有此事,相关衙门自会妥善处理,不会妨碍正当生意。”
他将皮球踢了回去。
胡文庆和钱裕对视一眼,似乎有些失望。
“王爷说的是。”胡文庆连忙打圆场,“是下官多虑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礼部尚书冯敬端起了酒杯,慢悠悠地开口:“说起西域,前几日哈桑王子入京,陛下设宴款待,也是盛事一件。琉璃坊与西域素有往来,想必林夫人对这位王子,也有所耳闻吧?”
冯敬,此人是朝中有名的老狐狸。他一开口,林琉璃便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略有耳闻。”林琉璃道,“哈桑王子代表西域诸国而来,礼部接待,最为妥当。”
冯敬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林夫人所言极是。只是,听闻哈桑王子对琉璃坊的奇珍异宝颇感兴趣,似乎有意与琉璃坊加深合作?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