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穗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轻叹口气。
“老师,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余元朔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什么忙?”
温穗抿了抿唇,把脑海里刚刚形成的计划告诉他。
余元朔越听越心惊。
到最后,他左右环顾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听见才压低声开口:“你这样能成吗?如果他们找你报复怎么办?”
“先斩后奏,事情已经落实,就算他们生气也没用,”温穗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老师,我只有这个办法了。”
余元朔目露心疼,“我明白,到时候我会帮忙的。”
陆知彦擅自把学习名额让给顾辛华这件事老太太最后还是听说了,气得当场给他打去电话,跟以前的温柔相劝比起来,这次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太太胸口剧烈起伏。
温穗连忙给她拍背顺气。
离得近,她刚好能听见电话里陆知彦沉稳冷淡的声音:
“奶奶,你以前不是这样对小羽的。”
顾辛华满肚子怒气瞬间哑火。
她不知想到什么,眼里光一点点黯淡,转化成无奈,苦口婆心地劝:“那也不能直接抢走昕昕的名额。”
“我给她找了更合适的老师。”
何况以余元朔的水平,教陆昕昕简直大材小用。
闻言,顾辛华也不好再提这件事。
挂断电话,她看着满心关切自己的温穗,多少有点心疼。
“穗穗,我再给你联系另一位老师吧?”
顾辛华试探性地问。
温穗一顿,神色自若地笑了笑:“没关系。”
她挺忙的。
未必有空每天过来老宅学习。
而且余元朔早就把一身本事教给她。
顾辛华见她这般懂事,更加愧疚几分,决定把自己名下的股份分1%给她。
温穗对此一无所知,她已经提前回公寓。
因此也并不清楚顾辛华在通知法务部拟定股份转让合同时,会看到那份已经拟到一半的离婚协议书。
陆氏总裁的婚姻关联整个集团利益,不是陆知彦和温穗能随意决定的事。
严重一点甚至需要召开家族会议,把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亲戚请回,商议离婚后的种种情况,以及财产划分问题。
顾辛华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这么重要的事,所有人都瞒着她!
温穗接到老宅电话时右眼皮就直跳。
听到对面周管家吞吞吐吐的说老太太发现她要和陆知彦离婚,就明白这次终于躲不过去了。
“我以为只有我们家会阻挠你们离婚,”温峥拿着个苹果走过来,咬了口,嘎嘣脆,他含糊道:“你不是说老太太会站在你这边吗?现在愁眉苦脸地干嘛。”
“支持和同意是两码事,”温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就算再支持,也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和陆知彦分开。而且这次还瞒着她。”
老太太在意的,是他们把她蒙在鼓里。
事情都快尘埃落定,她才知道。
“没事,早晚都得离,没差别,”温峥拍拍她肩膀以示鼓励,“温家那边我暂时帮你压着,但能压多久我就不清楚了。”
京城里有温家的眼线,来京城前,父亲都给了他。
只要他这边没消息,加上陆家配合,外界一时半会不会听到关于两人离婚的半点消息。
就跟温穗嫁过来的这三年一样。
除了熟知内情的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是陆家少夫人。
“陆氏目前几个项目都处于开发阶段,”温穗经常去陆氏开会,加上她在陆氏的股东身份,很容易能打听到内部消息,“奶奶和陆知彦不会希望消息传出去的。”
一个苹果吃完,温峥把核精准扔进垃圾桶,“那就别担心了,估计今天喊你过去,也就说两句。反正事已定局,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这样了。
温穗深吸口气,调整心理状态。
当初都敢和陆知彦提离婚,如今不过再提一次,怕什么。
隔了两天再回老宅,这次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客厅。
温穗和陆知彦分别落座单人沙发,两人正对面。
他低头回复消息,沉默不语。
顾辛华和沈明珍坐在一起,两人表情各有不同。
前者满脸严肃,手里不停盘着佛珠,珠子碰撞发出的声响比以往每次都重。
后者则一脸的幸灾乐祸,那种看好戏的眼神快要黏到温穗身上,也跟陆知彦一样看着手机,手指飞快敲打屏幕。
温穗把所有人表情尽收眼底。
她率先轻声开口:“奶奶,要不要请二叔一家过来?”
“请过来看笑话吗?”
顾辛华倒是没有冷落她的意思,只是开口语气有几分埋怨。
沈明珍玩手机的动作停了,挽住老太太胳膊,故作开怀道:“哎呀妈,人夫妻俩自己都过不下去了,咱们做长辈的就少掺和。”
“这轮不到你说话。”
顾辛华冷眼扫向她的手,沈明珍瞬间被刺得放开了。
温穗默了默,温声道:“法务部最迟十天后拟完协议,奶奶,不如趁早让叔伯们回京?”
“不用了,”顾辛华说:“找你们回来也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想看看你们的态度。明珍有句话讲得对,既然勉强不了,那就不强凑一起。”
“分开吧。”
没人能懂她心里现在的想法。
说出这句话时,嗓子甚至哽咽了下。
是因为早早去世的老爷子。
她连老爷子最后的念想也没有守住。
“明珍带知彦上楼,我跟穗穗单独聊会。”
沈明珍无有不从。
只要老太太松口同意离婚,温穗以后就不是陆家的人,她才懒得管老太太和温穗聊什么。
陆知彦似乎真的挺忙,并未跟沈明珍上楼,说了句回公司就离开了。
“穗穗。”
顾辛华心不在焉地转动佛珠,“我和你爷爷当初把你跟知彦凑到一块,是不是做错了?”
温穗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恬静弧度,走过来坐到老太太身边,将脑袋轻轻搭在对方肩膀上,“没有。奶奶,是我该谢谢你和爷爷才对。”
客厅里只剩佛珠碰撞的动静。
半晌,顾辛华哑着嗓子问: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