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刚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已。”
方婳说的话引起了贤皇贵妃的注意。
于是她反问道:
“什么梦如何奇怪,你不妨说来听听,我倒要也听听看。”
“我梦见…”
方婳盯着面前真人懵懂的面容到嘴边的话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告诉了她,又能怎么样?
“对于活着的人,或许遗忘才是他们忘记痛苦的最好办法。”
舌尖的话打了个转儿。
方婳又咽了下去。
最后也只是笑着编了个瞎话。
“我梦到有个人为了财产,谋害了枕边妻子的妹妹,以至于妹夫一家家破人亡。”
“因为实在太过真实了,以至于我到现在还缓不过神来,刚才吓到娘娘了,还请娘娘恕罪。”
方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吐了个舌头,面容丝毫不见刚才的阴郁。
“原来是这样啊。”
贤皇贵妃若有所思。
“这个人还真是狼心狗肺的很!钱再多又能比得上人命吗?”
“若我当真是那人的妻子,我铁定会将人报复回去。我的妹妹才是跟我一样有着至亲骨血的人,他算个什么东西?”
顿了顿,又哀怨道:
“天底下负心薄情的男子真是数不胜数!”
“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多了。才让天底下的感情变得这么可厌!”
贤皇贵妃每说一个字。
方婳的拳头不由得攥紧一分。
一直到了最后。
方婳已经忍得满头大汗了。
“娇娇,你为何又这么奇怪?”
贤皇贵妃反问道。
于是更加确信了方婳确实是生病了。
“娘娘,今晚我想跟娘娘一起睡。”
方婳闭上了眼睛。
在睁眼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玉珞每日在宫外替我守夜。今日没了她我都有些不习惯。
若是你在此处,正好可以同你讲讲话。”
“也省的每日我在宫里无聊。”
方婳没说什么,寻了个合适的时机。灵活的钻到了被子里。
直到被子完全覆盖住两人。
方婳眼睁睁的盯着头顶上桃红色的床幔,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娘娘,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会让人忘记过去的药么?”
贤皇贵妃转了个身子。
“…这有什么不信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作为女人的被困在这皇宫里面。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
“怎么了?你想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有东西想要忘?”
或许是头一次跟方婳贴的这么近,贤皇贵妃一时间有些话多起来。
方婳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俏容颜,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贤皇贵妃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在她眼里,跟她有交情的谢家,此时就跟树旁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沈老将军也死掉了。
唯一一个得知真相的至亲骨血沈松淮,目前还在边疆打仗。
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这样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那个皇帝的谎言欺骗之中。
或许某一天真的想起来,或者得知真相之后,那得是多么痛苦啊!
方婳这么想着。
上一辈子。
方婳只知道最后死在了反派和女主的手下,任务失败以至于身心痛苦。
可是却没想到现在有人活着确实比她当时还要痛苦千倍,百倍。
贤皇贵妃见方婳不搭话。
以为自己是猜中了对方的心思。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你那混账表哥?”
“不过想想也对,那表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甚至还被人买通了,把你送到了冷宫里面,你想忘掉他也是正常的。”
贤皇贵妃自以为读穿了方婳的心思,脸上的小表情有些得意。
方婳一时间被闹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又无法言明真相,于是只好点头。
“对,你说的都对。”
“那本宫可就要告诉陛下了。”
皇贵妃脸上得意的表情更加明显,转了转眼睛继续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真有人得到了这么个好宝贝,我一定让陛下给咱们娇娇留着,到时候每天灌个七瓶八瓶,把我们所有人都忘掉了才好。”
知道他这是几句取笑的话。
方婳也没生气,只是笑着摇摇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娘娘要这么做了,不过现在是睡觉的时间,娘娘还是先睡觉吧,等他睡醒了再说,不然睡得太晚,肚子里的胎儿又出了事,怎么办?”
被这么一吓唬之后,皇贵妃果然安安生生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深沉而又均匀的呼吸。
方婳却半晌睡不着觉。
眼睛盯着床头的位置。就这样失眠了。
若是现在有系统在就好了。
至少可以跟系统聊聊天。
不过现在系统已经陷入沉睡了,最起码想要再见到系统也得等10年之后。
10年的时间这么难熬。
早知道就应该在系统还在的时候。多跟系统说说话。
今天这样的情况。
方婳除了想要跟系统倾诉之外,身边居然再找不到半个人可以说到这样的事。
这么想着。
方婳的眼皮开始打架。
在睡着之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自己好歹也找到了皇贵妃流产的真相。
等到明天起来大不了给皇贵妃再喝一味清梦的药剂就好了。
只是整个晚上。
方婳睡得都不是十分安稳。
一会儿又是宋静儿临死之前满是怨恨的眼睛。
一会儿又是沈老将军欲言又止的神情。
直到最后停留在贤皇贵妃那张流着泪的眼睛上。
在梦中。
贤皇贵妃已经得知的事情全部的真相。
她手里拿着一只匕首,抵在自己脆弱优美的脖颈之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对不对?你明明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让我蒙到骨子里。方婳,我恨你!”
绝情而又凄厉的声音。
方婳眼睁睁的看着梦中的贤皇贵妃抹了脖子温热的血喷在他的脸上,最后倒在地上变成了软软的一具尸体。
心中的惊骇痛悔是无以复加的地步,可是梦中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身子仿佛被禁锢着一般,动也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