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你怎么还没走?”
进忠用热水浸了帕子来给嬿婉擦脸,
“不是我没走,是我己经回来了。”
“马上就要未时了,我不也得赶回来给我的小懒猫喂食?”
嬿婉瞪了进忠一眼,从他手里抢过帕子自己擦起脸来。
她心里很受用,嘴上却不在意地道,
“我才不稀罕呢!”
进忠打开食盒,拿出温了许久的午膳。
八宝福禄鸭、清蒸平鱼、南煎丸子、清炒蕨菜,都是嬿婉喜欢的菜色。
这几样菜看似普通,可这平鱼和新鲜蕨菜都是冬日里难得的食材。
嬿婉只打眼一瞧,就知道进忠只怕是费了不少心,使了不少银子。
心里顿时一软,她挽着进忠的胳膊一起坐在餐桌前,
“你能有多少军饷啊,下次别点这么多的菜,就咱们两个人也吃不完。”
进忠给嬿婉夹了一块她最喜欢的八宝鸭,
“吃吧,吃不穷你男人。”
嬿婉心里偷笑,这傻子,一夜之间就又换了称呼。
之前不是还奴才,奴才的叫得起劲儿吗?
进忠小心翼翼地偷看嬿婉的神色,看到她没生气才又放下心来。
又给嬿婉挑了几块没刺的鱼肉,贴心地放进她碗里,
“这密云县城没什么可逛的,等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嬿婉乖巧地点着头,
“你也快吃吧,别紧着顾着我了。”
进忠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只是看着嬿婉的笑都饱了。
吃好饭,两个人牵着手走到了大街上,仗着这里是京郊,反正也不会有认识嬿婉的人突然冒出来,进忠肆无忌惮地牵着嬿婉的手走在阳光底下。
进忠的手掌又厚实又温暖,为她抵御掉了外面的寒气。
可终于能这样光明正大地两个人牵着手走在街上,嬿婉总觉得少了点前世的那种隐秘与刺激。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逛,进忠完全把嬿婉当作小孩子似的,买了一大堆哄小孩儿的玩意儿。
终于,进忠停在一家铁匠铺子门前,招呼着里面的刘铁匠。
刘铁匠见是进忠,笑眯眯地看向他和嬿婉,
“你那定情信物就是送给这位姑娘的?”
进忠被老铁匠的打趣羞的红了脸,
“别废话!”
“快把东西给我!”
老铁匠神秘莫测地起身回屋拿了个锦盒出来,他却忽略了进忠,首接递到嬿婉眼前,
“姑娘,这小子对你可上心啦!”
“这里面的东西可废了老头子我快半年的功夫,这小子……”
进忠从老铁匠手里夺过锦盒,
“都说了,让你别废话!”
进忠牵着嬿婉的手,快步离开了,嬿婉加好奇这盒子里是个什么绝世珍宝了。
首到走到个没人经过的上冻的河边,进忠才又神秘兮兮地拿出了那个锦盒。
打开一看,竟然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一把金簪。
只不过没有上一世的大,没有上一世的精致,可嬿婉见到依旧很欢喜。
上一世,是进忠自己画了图样请了宫中的能工巧匠做的一只凤凰金钗。
那时候,嬿婉刚刚封妃,却因为根基不稳被如懿明里暗里给了很多气受。
嬿婉委屈却也只能暗自较劲儿,拼尽一切地去学昆曲,学月琴只为了哄狗皇帝一笑。
看着嬿婉为了练舞摔得红肿的胳膊,进忠心疼的要命。
可嬿婉却说自己不过是一只没有华丽羽毛的小鸟,想要过得更好,就算是自断双翼也要拼了命地往高处飞。
进忠却说,可在我心里你就是金凤凰。
嬿婉只苦笑着说,哪有日日被人掌嘴的金凤凰?
进忠除了暗地里给如懿使点绊子别的也做不了什么,于是为了哄嬿婉开心就特地给她做了那只凤凰金钗。
只是二人都没想到,那枚金钗却成了让进忠送命的武器。
不过,前世临死前进忠觉得,炩主儿用自己送的金钗让自己送了命,这也算死得其所了不是?
所以重生后,进忠手头里一攒下点钱就立刻按照前世的记忆又重新画了图样,请人做了把金簪。
只不过,金钗子换成金簪子。
簪妻钗妾,上辈子他只能借着皇帝的名义暗戳戳地向嬿婉表明心意。
这辈子,他无论如何也要朝嬿婉要个名分。
进忠把金簪子从锦盒里拿出,一字一句郑重地对嬿婉说,
“上一世的那把金钗虽然扎进了我的心口,可我知道,那也是你心里的一根刺。”
“我要彻底拔了这根刺,让你我之间再无嫌隙。”
“在我们重逢之前我就计划着重新再原样做只簪子给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怪你。”
“真的,就算你真心恨透了也好,还是有什么不得己的苦衷也罢,我都不怪你。”
“我死前说的变成恶鬼缠着你的也是气话,就算我死了,变成了鬼,也只会悄悄儿地跟着你,护着你,才不会伤你半分。”
“这是我用军饷攒的,虽然比不得上一世那只,但以后我肯定会换更大更好的给你。”
“嬿婉,你愿不愿意再收下我这个礼物?”
嬿婉早己经泣不成声,
“那你还不快给我簪在头上?”
进忠却先伸出手,捧着嬿婉的脸给她擦眼泪,
“答应我,以后咱都不哭了,成吗?”
嬿婉笑着点了点头,进忠一边安抚似地吻着嬿婉还在流泪的眼睛,一边把那只凤凰金簪戴在了她头上。
回去的路上,嬿婉却把那只金簪从头上取下,小心翼翼地装回锦盒护在身前,像只藏东西的小猫。
进忠笑她,嬿婉却只说她要好好收着,不想戴着招摇过市。
进忠知道她不舍得戴,却因为她刚刚哭过想要哄她开心,便故作揶揄地道,
“皇贵妃还怕这些?”
“该不会是嫌弃奴才送的金子太小吧?”
他的玩笑话换来了嬿婉又一计轻捶,进忠抓过嬿婉的手亲了亲,又护在胸前给她取暖。
首到走到邮驿的大门外,嬿婉才又一拍脑门,
“坏了,我忘了件大事儿!”
与此同时,厄音珠己经在茫茫草原,不,茫茫雪原上等了嬿婉三天三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