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给舒贵人倒茶来。”
意欢只得心神不定地坐下了,如懿又志得意满地笑道,
“这储秀宫偏远,意欢妹妹好不容易来我的延禧宫一趟,哪有连杯茶都不喝就让你走的道理呢?”
“只是我尚在孕中,喝不了茶,便将平日里的茶水都换作了玫瑰花瓣泡的水,你等下也尝尝吧。”
意欢虽如坐针毡,可听到如懿遇喜的事情,却也善解人意地赞同道,
“正是呢,孕妇切忌饮用过浓的茶水,夜里睡不安稳,孩子也跟着遭罪,如懿姐姐还是少饮茶为妙。”
如懿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对着一脸羡慕的意欢道,
“皇上说过这玫瑰艳丽多刺,带刺却不易被攀折,与我正是相得益彰。”
“你性子太过绵软,也该喝些玫瑰呢!”
“正巧,我宫里的这些玫瑰花瓣都是我亲手晾晒的,等下叫叶心包一些给你带回去。”
意欢确实是个没有主见的,见如懿这般说,也只得浅笑着点了点头。
叶心却是端了两盏清水上桌,觑着如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主儿,咱们宫里的玫瑰花瓣都被您用来泡澡了,小零子平日里也拿了不少去泡水喝。”
“奴婢原也不想给他的,可他力气大,奴婢争不过他。”
“况且......况且您平日里也一向厚待他,所以奴婢就给了。”
如懿不以为意,对着叶心淡淡道,
“我早就告诫过你,我与小零子是患难之交。”
“别说是一些玫瑰了,就连......”
如懿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意欢到底是个外人,她又不能说出“就连玫瑰般的自己”这种话。
如懿只好嘟着嘴故作娇羞道,
“就连旁的什么华贵之物也不是不能给他,可他却只要玫瑰,到底还是个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的有心之人啊!”
叶心低着头,不安地道,
“是的,主儿,小零子要奴婢便己经给他拿去了。”
“只是眼下,那装玫瑰花瓣的簸箕里面己经空了,奴婢只得端了两盏温水来,还望舒主儿不要嫌弃才是啊。”
如懿神色顿时变得冰冷异常,恶狠狠地翘着护甲指着叶心的鼻子斥责道,
“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都怪从前跟着海兰那个不知变通的蠢物,才这般愚钝!”
“没有玫瑰,你不会换了别的茶叶来吗?”
叶心被如懿一通数落,眼圈含泪竟是连哭都不敢哭。
她心说这乐道堂一向日子过的拮据,哪里还有茶叶喝呢?
秦总管前几日倒是突然大发善心,有意看在如贵人遇喜的份上额外多给添些吃食,可如贵人全都拒绝了。
只说秦总管不安好心,想要给她添超过份例的菜色就是要让她孕中吃得多身材走样,到时候失宠于皇上。
更是想要给她安上奢靡铺张的罪名,与一向勤俭的皇后打擂台。
看着叶心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一旁的意欢端起温水喝了一口,替她解围道,
“如懿姐姐别动怒,想来这丫头也是一心惦记着您孕中不宜过多饮茶才端了温水过来的。”
“妹妹病中整日里苦药不断,现下喝了姐姐这里的温水,倒是别有一丝清甜呢!”
如懿赶紧顺着意欢铺就的台阶顺势而下,
“正是了,这丫头虽然愚笨,却倒也是个忠心护主的。”
“要不然我也不会在海常在死后,见这丫鬟可怜,便收留了她。”
意欢吓得花容失色,
“海常在,去世了?”
如懿不甚在意地回复着意欢,
“是啊,她谋害皇后的嫡子,在东窗事发后绝望自裁了。”
“皇上好心地留了她的全尸,也算是给了她一份体面了。”
意欢手颤抖着,一时不稳竟将手里的茶杯跌落出去,
“这……这海常在不是与您情同姐妹吗?”
“她怎么可能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懿虎着一张脸,恨恨道,
“我视她如姐妹,可她却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她死了不足为惜,只是有愧于我当初在潜邸时救了她一命的大恩大德。”
意欢看着如懿面目狰狞的样子,心里又惊又怕,更是惴惴不安了。
想不到,如懿竟翘着护甲伸出手握住了意欢,虎视眈眈地道,
“意欢妹妹,不管你从哪里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都不要相信。”
“皇后庸庸碌碌,把这后宫治理的像一个大漏勺,到处流言纷纷的。”
“从今往后,休要再提海兰那个阴暗小人,我只把你当作这后宫里唯一的好姐妹。”
如懿的护甲扎的意欢手心疼,她的心脏也跟着钝痛,
“如懿姐姐,夜深了,我晚间的那顿药还没喝,就不在此多留了。”
说罢,意欢慌忙地抽开了手,在荷惜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如懿还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地喊着,
“意欢妹妹,怎么走得这般急切?”
“今日我与你相谈甚欢,若是日后慎嫔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你可要站出来为我纷说几句才是啊!”
荷惜一边搀扶着自己主子走在回宫的路上,一边苦口婆心地建议道,
“主儿,奴婢瞧着那如贵人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可说起话来却是颠三倒西,词不达意的。”
“想来这旁的嫔妃们都疏远她也不无道理,咱们以后还是少和她来往吧!”
意欢慌不择路地跌坐在地上,心里慌乱地也拿不定个主意,只忐忑地道,
“荷惜,快扶我起来,咱们赶紧回宫去。”
“我心慌得厉害,这世上怪力乱神的事情太多了,你明日去宝华殿请一尊菩萨来。”
荷惜看着自家主子这副丢了魂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惋惜,那个从前诗意灵动的意欢小姐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荷惜觉得去宝华殿请佛像还是次要的,当务之急还是得请齐太医再重新拟一副方子。
自家小姐这病怎么看都不像花癫症,倒像是失心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