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寿宫完全比不过养心殿的规格,皇帝气闷地咬了咬牙。
还不等皇帝嫌东嫌西,便听到了一声粗粝沙哑的,
“皇上~”
这久违的声音再加上老如越来越近的脸,吓得皇帝从担架上扑倒了地上,刹时间惊醒,比什么续命汤都管用。
看到老如这崎岖不己的面容,皇帝颤颤巍巍地扯住了进保的裤腿,想要他快把老如带回冷宫。
可不知道进保是有心还是无意,见皇帝这般,还急吼吼地吩咐着老如,
“快!”
“如官女子,你眼里怎么一点儿活都没有?”
“皇上都摔倒了,还不快把皇上扶起来!”
老如和小栗子二人合力把皇帝抬到了床榻上,折腾了一番,老如的护甲还扎到了皇帝好几次,疼得他流着口水,咂巴着嘴也想要出言训斥她。
老如看到皇帝如今这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心底顿觉一惊,她翘着护甲掏出一块儿像是抹布般的手帕擦着皇帝的口水,
“皇上~”
“您怎么这样了,皇上~”
“究竟是谁把您害成了这副模样?”
“怪不得太后今日不敢见臣妾,难保不是她与皇后勾结,把您弄病的……”
“以臣妾之见,就应该把皇后押进慎刑司,即刻绞杀!”
“太后虽年岁大了,可理应也一并关进慎刑司,严刑拷打!”
进保皮笑肉不笑地瞪着老如,
“如官女子请慎言!”
“皇上他是自己贪喝鹿血酒,才病得愈发厉害的。-d^a¢n!g`k_a′n~s-h\u^.`c¢o?m`”
“若不是皇后娘娘开恩,哪里有你如今能进宁寿宫来伺候皇上的恩典?”
“你若是再敢置喙一句,当心我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皇后娘娘!”
进保说完就毫不留情地走了,小栗子一首跟在他身后,苦苦哀求道,
“师父!”
“师父!”
“请您留步啊…….”
小栗子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师父,求您看在昔日的师徒情分上救奴才出了这牢笼吧!”
“这宁寿宫说是给皇上养病的居所,实际上…….”
“实际上,说是看管将死之人的牢狱也不为过啊!”
“奴才整日里在这儿守着,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啊!”
进保拍了拍小栗子的肩膀,
“傻徒弟,这宁寿宫清闲,可是个俏活儿!”
“旁人就是想来,本公公还不见得让他来呢!”
“我把你当作心腹,不妨就把实情告知于你。?比/奇·中_文¨网- -无^错*内^容`”
“如今这后宫是皇后娘娘一家独大,只要你尽心‘伺候’着皇上。”
“别叫他过得舒坦,更别叫他死了,等到太子殿下顺利登基,不愁没你的好前程!”
小栗子何尝不知,可他实在不愿意整日对着疯疯癫癫的老如和病入膏肓的皇帝。
无奈,他只好认命地点了点头,
“师父的话,奴才都记下了……”
进保忙着回永寿宫给琅嬅复命,并未多留,再三叮嘱过后就一溜烟儿地走了。
小栗子听着正殿里,老如凄厉沙哑的哭喊,嫌弃地躲在殿外,不肯进去伺候。
老如给皇帝翻了个身,眨着眼睛嘟着嘴巴道,
“皇上~”
“她们怎敢这般苛待于您?”
“仔细想来,当初若不是您被皇后蛊惑把臣妾打入了冷宫,才由得她们作威作福惯了的?”
“您如今最好还是赶紧下旨复了臣妾的位份,最好是赏臣妾个皇贵妃的位份,臣妾才可以同皇后抗衡,救您于水火啊!”
皇帝看着不停对自己眨着眼睛的老如,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艰难地摇了摇头。
眼下,就算他真的想要下旨,还有谁会听他的话呢?
这宫里,人人都把他当作一个废物,毫无帝王的尊严可谈。
就算是能下旨,他的第一道旨意也是先赐死老如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老如见皇帝紧闭了双眼,丝毫没有眼力见儿地道,
“皇上这是困了?”
“那让臣妾伺候您就寝吧!”
老如在冷宫中做了许久的苦力,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在照顾人方面她可是比从前大大进益了许多。
除了在给皇帝换寝衣的时候,护甲又扎到了他,其余的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夜阑人静,紫禁城一片祥和。
老如也心满意足地抱着皇帝同榻而眠,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弘历哥哥到底还是她的,任谁也抢不走。
她看了眼被她插在花瓶里的凌霄花的枯枝,在心底暗暗地道,
“凌云彻~”
“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本宫重新获宠,还要保佑皇上的病尽快好起来,和我生个肥肥壮壮的小阿哥。”
“斗倒皇后那群坏女人,等我登上了皇后之位,再把你尸骨寻回来找个风水之地安葬……”
老如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很快就睡着了。
皇帝却被她的鼾声吵得睡不着,老如的胳膊又硬又沉,压得皇帝喘不上气来,他只能吹胡子瞪眼熬到了天亮。
清早,老如被一股难闻的味道熏醒,她揉了揉自己肿胀的眼皮,翘着护甲捂着嘴对皇帝笑道,
“皇上~”
“您出虚恭啦!”
皇帝难堪地闭了闭眼,他如今瘫在床上,就连最简单的出恭都成了大问题。
从前在养心殿,有成群结队的人伺候自己,自己只要随时摇铃铛就是了。
可如今,被琅嬅丢在这偏僻的宁寿宫,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跟着没了。
他不是出虚恭,而是出恭在了自己的裤子里......
好在,老如从前给凌云彻清洗亵裤是洗习惯了的。
她不嫌弃皇帝,二话没说就扒下了他的亵裤拿去清洗。
皇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倒是有了几分感动的意味。
想不到,这如懿竟然对自己如此用情至深,倒是从前的自己苛待了她。
心里正愧疚着,皇帝忽然觉得大腿根部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老如在给他换衣裳的时候,护甲又扎到了他的皮肉。
皇帝眼下什么都要依赖老如,即使内心栽不满,最多也只能是吹胡子瞪眼睛地看她几眼。
就这样,两个人在宁寿宫过起了无人打扰,“世外桃源”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