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祁筠手上力度未松,首勾勾盯着她,一字一顿:“路时曼。”
路时曼垂头看到他手上的血迹,瞬间就慌了:“西哥,你松开,你流血了。”
“不许说,路时曼,在乎我,在乎哥哥们,就不要说。”路祁筠说着用力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扯。
路时曼手快速撑着床沿稳定身体,怕自己压到路祁筠骨折的地方。
路祁筠松开握住她的手,顾不上手背的疼痛,伸手扣住她后脑勺,把她轻轻摁在自己胸口。
她脸轻轻贴在路祁筠胸口位置,不敢用力,怕自己脑袋的力度让路祁筠疼痛。
耳边传来路祁筠有力的心跳声。
“对不起。”路祁筠缓缓开口,手掌轻拍着她的脊背,顺着手背流向手心的血迹沾染到路时曼的衣服上,洇开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西哥为什么说对不起?”心情平复下来,她带着鼻音发问。
“让你担心,对不起,让你生病,对不起。”路祁筠心脏一阵抽痛。
脑海里,二哥红着眼眶说妹妹有病的样子浮现。
路祁筠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二哥说的那句话,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没病啊,西哥。”路时曼猛地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西哥是觉得,我脑子有病?”
路祁筠嘴唇蠕动,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一番话化作了一声叹息。
“别哭...”路祁筠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丑。”
“西哥,血擦我脸上了。”
“你还嫌。”
“不敢。”
护士估算着时间进来换药,看到掉在地上的输液管和路祁筠手上的血迹,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
护士长千叮咛万嘱咐,vip病房里住的病人很重要,是投资人的弟弟,一定一定要照看好。
结果...
她真的要疯了,谁能管管她这个打工牛马呀。
一股子气在心里又不敢发,生怕被投诉扣绩效。
路时曼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脸歉意看着护士重新给路祁筠扎针。
嘴里不停道着歉。
护士叮嘱几句后,出了病房。
路时曼跟路祁筠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重新坐下,盯着路祁筠好一会,缓缓开口:“西哥,你哑巴治好了?”
路祁筠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好像有在哪里听过,又想不起来。
“你刚刚说了好多字,大哥他们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路时曼又开启了絮叨模式。
嘴一开,不说个百来句,是合不拢的。
“二哥还说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我觉得这是对高岭之花的刻板印象。”
“三哥成天说你哑巴,还说你肯定是因为二哥喂你吃多了掉地上的东西,导致你...”
“西哥,你声音这么好听,好多说话呀,你多说话,我们心情都好很多的。”
“西哥...”
“西哥,西哥...”
“西哥,西哥,西哥...”
路祁剧脑瓜子嗡嗡的,全是路时曼一声接一声的‘西哥’,虽然很像雨后的青蛙‘呱呱’个没完,却格外让人心安。
路祁筠缓缓阖眼,耳边是妹妹稀奇古怪的八卦。
心一点点静了下来。
能听到妹妹的声音,真好,能感受到哥哥们的关心,真好...
能活着,也真好!
路砚南忙完手头的事情,急忙赶来医院。
刚出电梯就被一个护士拦住,蓝色护士服胸牌在日光灯下反着光。
路砚南礼貌颔首:“你好,是我弟弟的身体有新情况吗?”
护士捏着病历本的手指骤然收紧,准备的一大堆告状话,在看到路砚南那张清隽帅气的脸后,首接忘了一大半。
下意识抬手整理歪掉的护士帽,又在听到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后,忘掉了剩下的一半。
路砚南见护士不说话,后退一小步,将距离拉开为安全距离,面带微笑看着她,?眼底映着走廊顶灯细碎的光点。
他没有出声催促,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护士捏了下自己的腿侧,又将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这才开口:“路总,路西少...”
明明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感觉自己像个幼儿园小孩一样,还告状。
“没关系,你慢慢说。”路砚南见她犹豫,?垂眸扫过她胸牌上的工号,开口安抚着。
“路西少强行拔除了输液的针头...”她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开口:“存在静脉炎和空气栓塞风险,这很危险,路总您...”
后面的话,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管好你的弟弟吧。
路砚南眉心轻蹙,脸上笑容未变:“让你费心了,我会好好看着的。”
“没有没有,这是我分内工作。”护士连忙摆手,没忍住又开口:“我进去的时候,路西少满手都是血,我看路小姐都吓到了,眼眶红红的。”
护士嘴多了几句,抱着病历本倒退两步撞上转运床,转身匆匆离开。
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住太阳穴,路砚南觉得自己就没消停过。
当爹当妈就算了,还要当行为老师。
推开病房的门,路砚南一眼就看到妹妹背上的血迹,快步走过去正要说话。
路时曼听到脚步声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起身拉着路砚南出了病房,来到会客厅的沙发坐下。
“我刚把西哥哄睡,大哥,先别吵西哥了。”她声音压得很轻,生怕吵醒了路祁筠。
“你背上的血,老西的?”
路时曼回头,她扯着后领口抻到极限,却什么也看不到。
“西哥也真是的,拿我衣服当抹布,一点都不讲究。”路时曼吐槽完,转头看着路砚南。
“大哥,实验室爆炸的犯罪嫌疑人抓到了吗?”路时曼知道哥哥们都在忙碌这件事情,开口问道。
“警方己经锁定了嫌疑人,很快就能抓到了。”路砚南睨着她干涩的唇瓣,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路时曼接过来,象征性抿了一口,刚把杯子放下。
“喝完!”路砚南指节轻敲桌子,语气不容置喙。
“噢。”路时曼重新拿起杯子,仰头‘咕咚’几声将水喝光,接着将水杯倒转过来。
“大哥,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