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峰说话的时候嘴皮子一直在抖,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这奖励,简直让人馋得流口水!
一旁,白彪等人更是眼珠子瞪得滚圆,羡慕坏了。
整整21贯钱啊!
死去的伍长徐渠,攒了好几年也才攒了那么一布袋铜板,连半贯都不够。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卢峰在内,所有人的积蓄加起来,都未必有二十贯!
还有那二十一军功,一群人简直羡慕麻了!
军功的作用,不仅关系到军田的赋税,还和来年的军田分配挂钩。
军功越高,赋税越低!
军卒每累积够二十军功,即可在原有配额上,额外多获得五亩良田的奖励,以及免征一年的军田赋税。
且在分配时,还能获得挑选军田的优先权!
多得的良田,种出粮食来是钱。
少缴的赋税粮,卖出去又是钱!
只要风调雨顺,这一来一回,一年下来至少能多得三十贯钱!
最关键的是,秦烈这次还能提半级的职衔!
虽然半级职衔,看似跟没提一样,但这属于实打实的军功,是要登记入册的,含金量完全吊打军户世袭的职衔。
在大洪,武官地位,先看职务,后看职衔。
世袭军户职衔,因为人数众多,多数与实际职务不匹配。
而军功擢升职衔,若无意外,百分百匹配实际职务。
如卢峰,他职衔和秦烈一样,也是世袭的百户。
但他的实际职务,只是一个墩堡的管队。
管队属于吏,不是官,看似管着十几号人,但待遇和普通的大头兵没有任何区别——朝廷不会发一丁点俸禄!
最多分的军田,酌情比普通军卒多个三四亩而已。
相比之下,靠军功擢升的百户,在边军体系中,实际职务通常会与职衔匹配,最次都能担任一个小营的百总。
三里一墩堡,十里一屯堡,三十里一小营。
一个小营的百总,除了直属的一百亲卫,手底下还管着3个屯堡的把总,以及30个卢峰这样的管队……
且百总一职,属朝廷登记在册的正九品武官。
待遇上除了配发的军田外,还享有朝廷正九品的武官的俸禄。
与同是世袭百户职衔的卢峰相比,完全是天上地下!
而秦烈,虽然实际职务就是个大头兵,可在职衔上,是世袭的百户。
一旦秦烈能再拿提半级的军功,那将摇身一变,成为靠军功擢升的千户!
身份和现在比起来……
完全不亚于鱼跃龙门,贵不可言!
对别人来说,军功获得有多难自不必说。
那完全是拿命在拼!
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
可对秦烈这样的猛人来说……
卢峰和白彪相视一眼,全都意识到机遇来了!
“秦爷,这是那几个鞑子身上的财物,请秦爷过目!”
白彪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将刚才缴获的战利品献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六只血淋淋的左耳。
这可是战利品的重中之重,被白彪几人用土抹干血迹后,小心地包在了一块红布里。
其次,则是六名鞑子身上的锁子甲,制式弯刀,以及硬弓和箭筒,箭矢。
鞑子鹰师的锁子甲,是用缠绕的铁链编制而成,能很好地保护上躯和双臂,造价不菲。
相比起他们这些守备军穿的粗麻布军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鞑子鹰师的制式弯刀,更是质地精良,锋利无比,不是守备军粗制滥造的斩马刀能比的。
而鞑子鹰师的强弓,更是选上好的木料制成,弓弦亦是用优质牛筋,满弓之下,射程近一百步,对比守备军最多七十步的劣等弓,完全吊打。
就连鞑子鹰师的箭矢,其箭头,都是完全精铁打造的,箭杆亦是选取上好的木料制作,不像他们守备军,很多箭矢,都还只是削尖的竹箭……
“装备差成这样,怪不得会视鞑子如豺狼虎豹。”
秦烈摇头,目光扫向白彪手里递来的碎银。
鞑子不用铜钱,只用碎银,看这大小,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二三两,换成大洪的铜钱,也就是十二三贯。
“普通军户,一年没有丁点俸禄,靠种军田卖余粮,顶天也就二三贯钱,抛除消耗后,所剩无几……”
“这大洪的世道,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军户世世沿袭,代代如牛马一般被压制压榨,永无出头之日!”
“除非能靠军功擢升,才能博一线前程。”
短短瞬间,秦烈思绪翻涌。
要他堂堂杀手之王,做一辈子的牛马军户,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唯有积攒军功,方能快速出人头地。
但眼下,却还有一件麻烦要解决!
秦烈看向卢峰:“我有这些军功,可能抵丢失烽燧之罪?”
“这……”
卢峰脸色一僵。
白彪等人脸上的殷勤,也瞬间化为苦涩。
他们刚才被秦烈神勇所慑,竟把丢失烽燧的事给忘了!
“秦爷,”
卢峰苦笑,“烽燧丢失,是杀头死罪,您有军功,或可免死,但也免不了充军流放……”
说到这,卢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彪。
这厮,就是被流放到边军的!
“秦爷!”
白彪见状急忙道,“一旦流放,终身不可做武官,而且分的军田还比别人少……要我说,咱们还是去落草吧,秦爷您有这等本事,夺几座山头轻而易举,怎不比做配军强?”
白彪多少有些慌了。
秦烈身上有军功,他们可没有,肯定免不了死罪。
周围,其余军卒,包括卢峰在内,瞬间都懂了白彪话里的意思。
纷纷劝慰:“秦爷,白彪说得在理,您若占山为王,我等都愿誓死追随!”
“不如趁此时机,叫上马三等人,回屯堡偷偷接上家小,咱们一起上山去吧!”
见到众人反应,秦烈冷冷反问:“若是我不落草,你们是不是就不追随了?”
“这……秦爷您这是哪里话?不管秦爷去哪,我等都愿追随!”
察觉到秦烈话里的寒意,卢峰等人快吓哭了,连连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