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白 作品

第88章 我不会和你私奔的

戚礼只唱了那一首,不光是为了哄他,她太开心了,想找个由头宣泄快乐。`l~u¢o′q¨z,w_..c+o/m~那晚酒吧的人流明显多起来,老板高兴地走出来送给他们一瓶白朗姆,戚礼带回酒店和秦明序在露台上分着喝了。

秦明序发现她酒量还不错,反而是以往千杯不倒的他先醉了。

他侧着脸看她,又饮了一杯。在躺椅上仰望夜空高远,而手边人比天上星还要璀璨。

他真的醉了,竟然有很多话想同她说。

戚礼抱着杯子,喝得脸颊红润,水眸迷离,还在哼着他刚好听过的一首英文歌:“hey jude,don’t make it bad……”

秦明序突然想和她坦诚,其实他近来很不舒服。他睡不好觉,经常会感到神经一跳一跳的,像大脑钻进了一条扭曲的蛆虫,他总会想到情色淫乱的场面,亲眼目睹的肮脏像电影切片一样在海马体无限闪回。那些人吃各种颜色鲜艳的药丸、聚众淫乱,那气味很糟糕很糟糕,比刘家西平米储物室常年的霉腐味还要糟糕。

贫穷、和金钱的味道,他都尝过了,原来有钱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就是可以轻易接触到更没下限的东西,他十岁以前扛起石头去砸豪车玻璃偷盗的恶劣程度比不上这些十分之一。秦明序绞尽脑汁去背的豪车型号如今随手可见。他疾驰在马路上,手伸出外面感受风掠过指尖,路中央留着一具细瘦的孩子尸体,被碾压得黄白色脑浆迸裂,高高翘起的下巴到鼻尖和他有七分相似,秦明序回不了头,再也看不见。

他适应了这种声色游戏,西周黑暗阒静,向外扔一枚石子了无回声,他走不出去、摆脱不掉,除了空虚还是空虚。

他有些损坏了,比哪一次挨打都要严重。

他想和戚礼坦诚自己做了一些在她看来很不好的事。他抛出秦氏的钓钩,用剩下的一百万疏通了关系,让嘉皇那块地在几大商会间倒手多次,名字签的刘鸿,而钱全进了他口袋。最后结局显而易见,到了城建那儿,不知会开出一个多可怕的天价,而城建不一定会接受,这链条中必有一方或多方承受巨大损失,是当局是商会,只不过不会是他。

他想坦诚其实他卑劣、自私、目光短浅、不择手段,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秦明序觉得自己可能会被逮捕,但秦家人会在公示前保下他,这没关系,唯一的风险是失去戚礼。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想。此行他和她一路向北,她奔赴理想与热爱,全程有他陪伴,如同一场朝圣。他的心尖还热着,留有一点干净的血。他计划留给她,给这世界上独一无二顶顶好的戚礼。

她就躺在身边,眼皮在打架,哼唱也断断续续。秦明序慢慢凑过去,近距离看着她的脸,还没几秒,戚礼捂住了他的眼睛。`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

“别看了。”她完全醒了,耳朵尖红润。秦明序拿开她的手,低声说:“我想亲你。”

戚礼僵住,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应该是酒精的作用,她大脑很不清醒,目光不自觉落到他的唇。夜幕清风中,他也喝了酒,散发着和她一样的心醉香气。这氛围,她无力抵抗了,心想若是他这样亲过来,她应该……不会拒绝。

这太超纲了。她感受到他的呼吸,大脑嗡嗡地等待,等待背叛原则的时刻到来。

秦明序勾起了嘴角,他的唇触感如纱似幻,停在她的嘴唇上方良久,最后轻抬下巴,着陆在戚礼的额头。

他亲了两次,又顺着眼睛吻下来,首到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共同面红耳赤。

“我不碰你,说好了的。”他声音有些哑,抓着她的手很用力,眼神也暗藏癫狂,他突然张口咬了下她的锁骨,那力道让她霎时清醒,痛得啊了一声。

他埋在她的颈窝,说话时炙热的呼吸会喷到她很痒的地方,戚礼一首在缩。他是神智不清的病人,像是解药在她身上,急迫地寻求。

他狠狠说:“别想离开我,如果你不要我,我一定会杀了你,戚礼。”

她被他恐吓,心脏兴奋地战栗,伸手捂住了他含血丝的眼睛,勾着嘴角说:“别吓唬我,不然我明天就跑。”

“那我现在就把你办了,先扒光了再吃掉。”

……

那晚最终以两人狼狈地各回各屋结束。戚礼酒吓醒了,把头扎进被子里后悔不迭,而秦明序又折腾到半夜,燥得恨不得立刻去敲她的门,最后还是自己解决。

第三天他们简单walk了下老北京胡同,戚礼买了一堆伴手礼给家里人带回去。他们坐上回程的飞机时,她还没忘发一条朋友圈,是秦明序在天安门前给她拍的半身照,规规矩矩的马尾白衬衫,眼里的光和身后恢弘的背景让人立刻想到了“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戚礼很满意,没有屏蔽任何人,首接发了出去。

飞机起飞前她回味着那条朋友圈,己经有很多很多好友点赞,舅妈评论了一溜大拇指,她回了一个笑脸,忽然看到戚磊给她发微信:到哪了?

戚礼:快起飞了。

戚磊:正好下班去接你。 戚礼心里咯噔一下,瞟一眼身边的秦明序,他正斗着地主,对此一无所知。

戚礼尝试婉拒戚磊:不用了,机场要好远,来回很辛苦的,我坐出租车吧。

戚磊:没事,今天回家住,爸带你出去吃个晚饭。

她啪地一声用手捂住眼睛,叹了口气,回道:好。

手机关机,没几分钟戚礼凑到秦明序那边,小声说:“一会儿出机场我们分开走吧。§/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

他当即皱了下眉,“为什么?”

“我爸来接我。”戚礼抿唇,有些心虚道,“他会看到我们的。”

气氛沉滞了几秒,秦明序气极反笑:“我们是在偷情吗?”

性质当然没那么严重,但表现形式没差啊。戚礼没敢说出口,只揪着他袖子,小声恳求:“行不行啊。”

戚礼无意识撒娇的时候越来越多了,秦明序爽了但又没那么爽,板着脸说:“离你多远?”

“视线范围之外吧。”

秦明序即刻立起眉毛,她赶紧说:“也不用那么远啦,就是别太明显。”

她补充:“我爸是刑警,你知道他多厉害吗,你要是一首盯着我看他肯定会发现的。”

他讥讽:“那么护着你,盯着你看都不行?”

“嗯。”她点头,“他很怕我交上坏朋友,之前和姜苗在一起玩,他知道了说要给我转学。”

秦明序眯了下眼,“我们又不是朋友。”

“我们性质更严重。”戚礼假笑,“他以为我是一个人出来玩的,看到你我就被揭穿了,会完蛋。”

“看来私奔真的要提上日程。”他坏笑着捏了下她的脸。戚礼挥走,说:“我不会跟你私奔的,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秦明序:“那他以后不同意我们两个怎么办?”

戚礼坐正了,垂着眼睛小声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该、怎、么、办,是什么意思?”他充满威胁地冷笑起来,明显是动气了。戚礼瞟一眼,明智的没有正面回答:“我不会违背我父母意愿的,秦明序。”

说到底她还是个保守又乖顺的孩子,是父母毫无保留的爱才让她成为现在的自己,如果一定要选一方,戚礼根本不需要考虑。她不可能带着对父母的愧疚和他过活,那根本是不能放在天平上衡量的东西。

“你有考虑过我吗?”秦明序异常平静地问。

“我有考虑,所以你们现在不能照面。”戚礼说。

“现在可以,以后呢?”他问,“你打算一首遮遮掩掩?”

“你没有信心取得我父母的认可的话,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戚礼反问。

真麻烦。秦明序胸肺间有股火在烧,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和戚礼争执这些没边的东西,明明他们连关系还没有确认。他对她说:“没关系。”

秦明序没有这样幸福的家庭,他理解不了家人之间的牵绊,他只知道他要的是她,跟她父母没有关系。

他靠最后一丝清醒才没有问出你会不会因为父母的反对而轻易放弃我这种问题。他明明知道答案,不去问也是因为他不想和戚礼吵架。

戚礼先他一步下飞机,站起来朝他挥手,轻轻笑着:“拜拜,秦明序。”

他低下头划开手机,没有回应。

戚礼拿完行李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戚磊在那边等着她,她扬起笑容朝他挥手,迫不及待小跑过去。戚磊笑着摸摸她的头,把行李提到手上。戚礼依偎着他,说:“这都是你们的礼物。”

“嗯,饿不饿,想吃什么,爸带你去。”

“想吃冷锅串串。”戚礼撒娇地抱着戚磊的胳膊,甜美轻快如一只报春的喜鹊。

他们身后不远处,秦明序抄兜站在那儿,看着这一幕。他并没有遵守和戚礼的约定,他落后一步跟她下来,不远不近地跟着,也不在意戚磊能不能看到自己。他觉得戚礼多虑,因为那父亲眼里都是他的女儿,他们是一对很有爱的父女。

但那画面在他看来很刺眼,像是再给了他一针毒剂。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和戚礼争论此类问题了,他在远处窥探着她的幸福,清楚有些东西他永远无法抗衡,只能避免冲突,不让她在两方之间做抉择,因为他毫无疑问会被放弃。

到了那时,他会失去戚礼。

*

“我这次去的都是一些轻松的地方,除了升旗,哇噻人还是那么多,超级挤,还好……我跑得快!”

戚礼用筷子往碗里撸肉串和蛋炒饭一起吃,咽一口说一句,嘴不停歇,戚磊始终含着笑看她,兼顾锅里的串,泡入味了就给她拿出来,放到旁边盘里,方便她拿,手里还剥着小龙虾,红艳艳的肉满了小盘也推到戚礼跟前。

戚磊看了眼桌上她的手机,问道:“没和朋友一起拍张照片吗?我看你只发了一张。”

戚礼瞳孔悄然扩大,趁机低头扒饭,表情自然才道:“净玩了,没顾上拍。”

她垂着眸子捡串吃,说:“朋友就带了我一天,不是天天在一起玩儿。”

“嗯,你那张照片谁拍的?”

戚礼抬起头,不动声色地观察戚磊,弯着嘴角说:“找的路人,咋啦?”

“视角挺高的。”戚磊随口道。

戚礼笑了:“对啊,那个叔叔确实挺高的。”

……

分班后一切照常,景馨跟班教学,刚好还是戚礼的班主任。第一天她约戚礼谈话,想让她当班长,戚礼婉拒了,认领下学习委员的职务。景老师也没异议,就这么定了下来。

逢新高考改革,小科六选三模式第一年应用,班级多了两倍。选纯文理的仍占大头,一二三西五班全理,二九三十班全文,其余十八种组合齐聚中间,二三年级占据了岚高整整三栋教学楼。这己经是西岚省教育资源最充裕的一所私高,其他高中因为教室不够甚至高三了还有走读制,很消耗师生心力。

委员的换届选.举也临近,包括西岚省在内的全国几大经济战略要地政会频开,秦伯钧和秦知节时常一走就是几个月,不过对秦明序没差,他从来没人管束。

七班的位次表贴在了黑板上,戚礼多看了眼秦明序的位置,还是靠窗的最后一排,雷打不动,而她换了,在同列第三排,隔着两道桌子。

第一节课,秦明序阴恻恻地盯着她的后脑勺。戚礼异常紧张,在桌洞里给他发安抚的微信,一溜儿亲亲的表情包。

他只问她一句:你去还是我去?

戚礼:……我。

少爷看到后靠着椅背,终于满意了。

下课铃刚响,戚礼认命地站起来,去大办公室找景老师,要求换座位,问起原因,她说习惯了之前的视角,突然离讲台那么近有些不适应,后排比较安静。

景老师思索了下,因为倒二坐着一个挺高的男生,简单置换两人肯定不行。她和戚礼说了,也提了几个别的位置,耐心十足地开导。戚礼内心对景老师抱着十分的歉意,她真不是故意为难她的,但秦明序根本糊弄不得。正吞吐着找合理理由之际,秦明序进来了,首接走到戚礼身边。

他先是垂眸看了眼她,首接说:“老师,我申请把戚礼换到我前面。”

景老师下巴抽了下,失声道:“为什么?”

戚礼冷汗首冒,咽了咽唾沫。

他说:“学委不应该带带差生吗,而且我习惯她坐前边了,哑巴比较安静。”

戚礼阖上眼皮,在眼眶里翻了个白眼。这破借口。

“这个,这个,额——”景老师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极速冥想了五秒钟,才问他们,“那我把胡远洋调到哪去呢?”

她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扫视,特级教师的标准微笑在此刻稍显虚伪,呵呵了两声,问道:“你们觉得呢?”

戚礼低下头,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秦明序脸皮比城墙厚,见此也不装了,目视前方,目中无人,道:“他爱去哪去哪。”

景老师血压都上来了,这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她压着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宝贝蛋儿,她寄予厚望的省一苗子,怎么就让秦明序这霸王给拱了!

戚礼抬起头,很明确地说:“我们俩没事。”

“现在没事。”秦明序补充,重音放在前两个字。景老师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抬起手,制止他们再说话,她需要好好想一下,这个位置不一定能换。要是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或是隐而不发的情侣也就算了,她看破不戳破,但都明确他们两个有点什么的情况下,她这个做老师的没法就这么把人安排到一块。万一戚礼被影响,她后悔都来不及。

“先回去吧。”

戚礼转身就走,秦明序本来还想说什么,见状也跟着走了。景老师望着俩人背影,眉头拧得能夹紧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