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昔年旧人

第五十八章 昔年旧人

“是我。·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云昭立在门外,“我来找嫂嫂。”

又过了须臾,李淑文才披衣来开门,将云昭让进屋内。

云翎坐在榻上,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妹妹,眉头紧锁。

“大晚上你不睡觉,跑我屋里做什么。”

云昭压根没理他,只凑到李淑文耳边低语几句。

李淑文听完,眼睛瞪得溜圆,“当、当真有了?!”

“千真万确。”云昭郑重点头,“此事,就托付给嫂嫂了。”

李淑文连忙应承,“小姑放心,我定会好生照料。”

交代完毕,云昭朝黑着脸的兄长略一颔首,转身便走。

留下云翎在后头气得直瞪眼。

夜已深沉,江浸月却迟迟未归。

云昭立在檐下,眉间不自觉地染上几分忧色。

她足尖轻点,飞身掠上西厢房顶,广袖翻飞间,一道泛着淡紫色光晕的结界渐渐成形。

这是她在紫云境试炼时,从慕含初那里学来的阵法。

昨夜修炼时忽有所悟,便将其改良,融入了防护结界之中。

待最后一缕灵力注入结界,云昭回望了一眼静谧的西厢房。

她身形如燕般掠过屋檐,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有些故人,是时候见一见了。/x?i`n_k′a!n-s′h!u?w,u..*c^o,m_

宗人府诏狱的最深处,石壁上凝结的寒露,顺着青砖缓缓滑落,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中,折射出森冷的光芒。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水珠坠地的回响。

她本不愿再见废太子。

但如今看来,有些真相,唯有从他口中才能得知。

偌大牢房内,青石地面纤尘不染,连墙角都见不到半点蛛网。

废太子景恪歪在斑驳的石桌前,消瘦的手指撑着桌面,仰头望着那方寸大小的铁窗。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他原本就消瘦的侧脸映得更加苍白。

虽身陷囹圄,可他囚服之上却不见半点污渍,束发的簪子也依旧端正。

这般体面的囚禁,显然不是那些惯会逢迎的狱卒能做主的。

云昭自阴影处走出。

“好久不见。”

此处牢房沉寂了整整六年。

六年间,从未有人踏足此地,来探望过景恪。

突然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景恪身形明显一僵。

他缓缓转身,浑浊的目光在阴影中游离了许久,最终聚焦到云昭身上。

“呵……”待看清来人,他干裂的唇边扯出一抹讥诮的冷笑,“残花败柳之身,也配出现在本太子眼前?”

云昭对他的羞辱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铁栅前,单刀直入地问道,“国师当年,许了你什么好处?”

景恪闻言,突然放声大笑。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u读_-?

这笑声癫狂,回荡在牢房里显得异常刺耳。

直到笑够了,才开口反问,“我凭什么告诉你?”

云昭压低声音,“就凭如今,大雍江山危在旦夕。”

“荒谬!”景恪猛地拍案而起,朝着牢门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疯妇给本太子轰出去!”

云昭口中说的字,他一个都不相信!

狱卒们就在不远处打着叶子牌,对这边的动静置若罔闻,依旧热火朝天地吆喝着“三索”“五万”。

景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着云昭的手指不断地颤抖,“你果然如国师所说,是个妖妇!”

“凤命,妖妇。”

云昭神色未变。

“你不若仔细想想,那国师说的话,到底那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休要蛊惑人心!”景恪厉声道,“总之,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云昭轻叹一声。

景恪如此执拗,若不攻心为上,今日,怕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

“你可知道,景怀哥哥从未想过与你相争?”

云昭直视景恪的双眼。

“在你发动宫变的前几日,他便已经请旨,打算只身周游列国,此生再不回永安城。”

“不可能!”景恪下意识反驳,“国师说……”

他突然意识到失言,急忙住口。

云昭勾唇,讽刺一笑,“你在此六年。”她一字一顿道,“那位国师大人,可有前来看过你一眼?”

景恪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以国师通天彻地之能,若真想探望他,这区区诏狱,又岂能拦得住?

“国师布局数十年,”云昭乘胜追击,声音压得更低,“为的是窃取大雍国运,助他修炼长生之道。”

她向前逼近一步,“他不想亲自出手沾染因果,所以操纵人心,一步步蚕食大雍根基。”

云昭的目光如火炬,“你没能登上皇位,对他而言,便是一枚弃子。”

景恪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额角处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若还当自己是先皇血脉,”云昭看准时机,继续道,“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

“先皇?!”

景恪突然扑到栏杆前,双手死死攥住铁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父皇怎么了?”

云昭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你被关进宗人府诏狱后,先皇突然暴毙。太医院给出的说法是,急火攻心。”

“不可能!”

景恪猛地摇头,发丝散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他死死盯着云昭,眼中布满血丝。“父皇龙体一向硬朗!你这妖妇休想骗我!”

云昭眸光一凛,右手掐诀,指尖骤然迸发出一道璀璨的金芒。

那光芒如游龙般缠绕上景恪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凭空提起。

随即左手迅速结印,一道空间裂缝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走!”云昭轻喝一声,带着景恪踏入裂缝。

刹那间天旋地转,待景恪回过神来,已置身于一座恢宏的陵墓前。

先帝陵寝依山而建,古朴的玉阶直通墓室。

两侧镇墓神兽怒目圆睁,栩栩如生。

墓门上方“永昌帝陵”四个朱红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云昭袖袍一挥,沉重的石门无声开启,露出内里金丝楠木的棺椁。

“父皇——”

景恪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脸上泪水横流。

六年积压的悔恨,在这一刻决堤而出,呜咽声在空旷的陵墓中回荡。

云昭静立一旁,待他情绪稍缓,才轻声道,

“先帝走后,太后便去了奉国寺修行,六年未踏足皇宫。”

太后膝下仅有景格和景怀二子,二人却兄弟阋墙。

相伴半生的丈夫又离她而去,太后心灰意冷,索性去寺庙修行,两个儿子都不愿再见。

景恪的哭声戛然而止,肩膀仍在剧烈颤抖。

云昭俯身,声音压得更低。

“先帝死得蹊跷,你不妨想想……”她的指尖轻点棺椁,“如此这般,究竟是谁得了最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