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还是不放心，将他一路送出南衙，又低声安慰许多，这才稳住他。
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开南衙，长舒一口气。
只要不在他眼皮子底下，管他去哪儿作死，反正赖不到他身上了。
穆原坐在马车中，抚摸着锁骨上的吻痕，思念如尖刀刺向心口。
无论是书香门第的毕襄，还是白身的崔时越，似乎都比他做驸马要容易。
她是喜欢自己的，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有多喜欢，他不知道。
若是遇上别的人，会不会因为和他在一起太麻烦而放弃，他也不知道。
她的喜欢不够，总得要有别的原因让她不得不只和他在一起。
靠在车壁上，闭上眼思索着。
她如今离京，京中万事还要靠他守着，不算太被动。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只要她还用得上他，总不会明目张胆给他戴绿帽。
随行人员中有他挑选的人看着，她也会注意分寸顾忌他的感受。
只是，不能让她一直离京脱离他的视线，这样太不可控。
权，就是他手中的筹码。
————
官道上，队伍行了许久，日头渐高，行至一处阴凉茶寮队伍停下休整。
明晏眼神复杂看着成元帝塞给她的黑衣男子，思索许久，让孟西去将他喊来。
崔时越跟着孟西一路走来，在明晏休息的茶桌前行礼，自报了姓名。
明晏盯着他的脸，半晌回不过神。
施凝云从一旁走来，挡住明晏呆愣的视线，叫了她一声，“殿下？”
明晏晃神，目光落在施凝云脸上。
施凝云莞尔，“殿下，这位是清音阁的管事崔时越崔郎君，胥州人士，家中世代从商，年仅二十，才到京城不久。”
明晏听她介绍，也慢慢回过神来，“施施，你认识他？”
“在清音阁见过一次，聊了几句。”
明晏这才想起来那日苏卫好像是提过他似乎在清音阁画舫上看见了她。
施凝云转头朝崔时越道：“崔郎君先去休息吧，一会儿会有人安排你做什么。”
崔时越看着施凝云又去看明晏，见她也没反驳，行了礼退下。
施凝云在桌边坐下，给明晏续了茶，温柔笑道：“殿下这是认错了人？”
明晏视线跟着崔时越看去，“太像了。”
施凝云看了一眼，道：“像吗？殿下可是忘了阿岑长什么模样？我怎么觉得越看越不像。”
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明绪南好奇道：“阿岑是谁啊？”
沈繁星眼疾手快把他拖走，“世子别乱问，容易挨揍。”
明绪南只能忍着好奇去一边和孟西一起喂马，却伸长了耳朵去听。
明晏偏头认真想着记忆中那人的脸，带着笑的嘴角，灿若星辰的双眼，以及面对死亡的坦然与自豪。
很清晰，每一个五官她都记得，却拼凑不出一张完整又清晰的脸来，总是被各种各样的表情感受所替代。
明晏十分困惑，“我，我记得的，可是好像……”
施凝云道：“八年，太久了，久到我都快要不记得他的模样，只是感觉很不一样。”
明晏释然一笑，“他自然是比不上苏哥哥的。”
明绪南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孟西，“小姑姑说的谁？”
孟西道：“世子觉得呢？”
明绪南陷入沉思。
阿岑，苏哥哥？
苏阿岑？苏岑？
名字好耳熟。
脑子猛然一震，惊道：“苏大将军死去的兄长？”
“嘘！”孟西差点拿喂过马料的手去捂嘴让他别作死。
好在声音不大，不然非挨一顿打。
明绪南赶紧闭了嘴，这人可不是他能随便问的。
施凝云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他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没法比较，殿下后面接触过便知道了。”
“你觉得哪里不同？”
“哪里都不同，时过境迁，就算阿岑还在，八年了，人都会成长，重新站在我面前肯定心境也会有变化，我以前只记得他温柔又可靠，像是什么风雨都能挡住，可如今我自己也能为自己遮风挡雨，倒是只记得他的温柔。”
明晏撑着脑袋，有些困惑不解。
苏哥哥温柔吗？
好像还行吧，虽然没对她发过脾气，也经常笑着。
可是苏卫和军中将士们，不会这么认为吧。
毕竟两天一小揍，三天一大揍。
只是在她的印象里，他永远都那宽阔的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还有那张好看得像初升旭日一般的脸。
说到好看的脸。
明晏眼前又浮现一张面孔。
最深的印象居然是他伏在她身上情动时带着薄汗绯红难耐的俊颜，鼻侧的小痣上都挂着细汗。
还有被她吮得极有血色的唇，萦绕在耳边诱人发软的低喘，鼻尖不散的清香，让她爱不释手的紧实匀称肌肉，劲瘦有力的腰身，修长结实的双腿。
没有一处不好看。
明晏双手捂脸撑在桌上，挡住上扬的唇角。
若早知道会被派出京城，该之前就多睡他个十次八次。
如今父皇给她塞了个长得像苏哥哥的人来，若是被他知道了原因，不知道黏人精要醋成什么样。
肯定是日日提心吊胆，怕她移情别恋，又看上别人。
更何况，这儿还塞了个给她选定的未来驸马毕襄。
思来想去，和施凝云打过招呼回了马车，一顿翻找准备以后，拿出个盖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偷偷递给孟西。
嘱咐道：“你悄悄回京，把这个送给穆相，亲自送到他手上，不许任何别的人瞧见里面的东西，包括你，我们放慢脚程，驿站见。”
孟西郑重收好，猛喝了一杯茶，戴上斗笠打马离开。
沈繁星望着孟西马蹄后飞扬的尘土，有些好奇，“殿下还有事安排他做吗？”
明晏拉过她，耳语道：“嗯，今日父皇给我硬塞了两个美男，我让他回去送个东西哄哄穆相，免得闹别扭等我回京不让碰了。”
沈繁星惊到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儿，殿下着实是被穆相的美色迷了眼。
被强行派出京城还有心情勾搭他。
难怪能将出了名不近女色清冷自持的穆相勾搭到床上去，还主动奉上巨款。
沈繁星默默竖了大拇指，“受教了殿下。”
又抬手遮了嘴，小声道：“我看崔郎君和毕郎君都还不错，不然您都收了呗？”
明晏搭着她的肩膀窃窃私语，“穆相醋性大，容不下别人，他是朝廷重臣，得罪了他麻烦多。你下次别提这种话，被他听到了收拾你。”
沈繁星却道：“那岂不是要为了他一个人放弃这么一大片的美男？咱们府里还有三个呢，都不要了？那不是亏大了。”
明晏道：“你要是舍不得，我都送给你，我看若笙挺听你话的，说不定你勾勾手指就把他拿下了，四千两买回来的呢。”
沈繁星翻个白眼，“殿下，我眼里没有男人，只有赚钱养家。”
明晏玩心大起，笑道：“我如今拿下了穆相，咱们就永远不可能缺钱了，可他是个醋坛子黏人精，我吃点儿亏牺牲一下就顺着他一个，得来了巨款后那不能让姐妹们跟着我一起吃亏啊，你那么惦记着给我买男宠，我得成全你，买就买，买来全伺候你，一个捏肩一个捶腿，一个端茶一个倒水，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