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六子鼻子一酸,他们这些人要是没有少爷不知道在哪做牛做马呢,这次定要为少爷在京城杀出一条血路来。
等六子走后,萧砚舟揉了揉眉心,转向侍立在一旁的石头和小桃。
"石头,你和小桃儿仔细挑一挑跟着我们进京的人。"
萧砚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要机灵可靠的,年纪太小的不要,拖家带口的也留下。"
石头和小桃应下。
萧砚舟取出一封信交给石头:"这是给阿福的。让他在京城买处三进的宅子,要离贡院近些的。"
石头双手接过,萧砚舟继续道:"宅子要两处。明处的要体面,暗处的要隐秘。"
最后是芸娘。
"芸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芸娘笑道:"少爷有事尽管吩咐。"
"明年春闱后,我可能要在京城长住。"萧砚舟首言,"这织坊...我想全权交给你打理。"
芸娘身子一颤,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少爷..."芸娘抬起头,眼圈己经红了,"我...我想跟着去京城..."
萧砚舟叹了口气:"眼下京城局势未明,贸然带你去太冒险。.白?马¢书+院¨ ^哽^芯!嶵\快-"
"这样,等我在京城站稳脚跟,就在那边再开个织坊。到时候,你带着得力的织工一起过去,如何?"
芸娘眼睛一亮:"当真?"
萧砚舟笑道,"我何时骗过你?不过在那之前,青州这边就全仰仗你了。"
芸娘这才点点头,“少爷放心,我一定打理好织布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
回到青州第三天,萧砚舟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窗外秋雨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棂上啪嗒作响。
萧砚舟却连头都没抬一下,整个人都快埋进书堆里了。
桌上摊着的《会试录要》被他翻得卷了边,书页上密密麻麻全是批注,连空白处都挤满了蝇头小楷。
"啧,这道策论题..."他咬着笔杆嘟囔,突然抓起手边的茯苓糕往嘴里一塞,连嚼都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糕屑沾在嘴角都顾不上擦。
小桃端着参茶进来时,差点被满屋子的书卷绊倒。
她看着自家少爷那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少爷!这都申时了,您连午膳都没动一口!"
萧砚舟这才抬起头,眼睛却还盯着书页:"啊?哦...放那儿吧。"
说完又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王者以民为天这道,钱大人去年判卷时最看重实务对策..."
小桃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把冷掉的饭菜端出去热。·k~u·a¢i¢d!u¨x·s?..c·o^m+
回来时发现少爷连姿势都没变过,只是砚台里的墨又快见底了。
她悄悄往灯盏里添了勺油,火光映着萧砚舟眼底的血丝,显得格外刺眼。
"春闱可不比乡试啊..."萧砚舟突然自言自语,"光背熟西书五经不够..."
"小桃,明日辰时备轿,我要去青州书院请教山长。"
小桃轻声答应。
夜半雨停时,书房灯火仍亮。
与此同时,青州城西的一处僻静院落里,朱长治正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一颗葡萄,慢悠悠地往嘴里送。
"殿下,查清楚了。"一个黑衣侍卫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那萧砚舟,就是去年在京城茶楼调戏公主的平西侯府的那个浪荡子。"
朱长治手指一顿,葡萄停在嘴边:"哦?"
侍卫点头:"千真万确,就是他。不过……"
他挠了挠头,"这小子如今像是变了个人,闭门苦读,连中三元。"
朱长治眉毛一挑,噗嗤笑出声:"有意思。"
他随手把葡萄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忽然又笑了:"去年还是个为所欲为的纨绔,今年就成了勤学苦读的一省解元?"
他摇摇头,"这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侍卫也跟着笑:"属下起初也不信,可打听了一圈,确实如此。听说他现在天天关在书房里研究考题,连门都不出。"
朱长治眯了眯眼,手指在榻沿轻轻敲了敲:"这小子……行啊,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次朱长治出京,明面上是奉旨巡查水患,实则是来查赈灾银两的贪腐案。
朝廷拨下来的三百万两赈灾银子,到了地方上竟有大半不翼而飞。
临江省下辖的五个府遭了灾,本该用来修筑堤坝、发放米粮的银子被人层层盘剥,最后落到灾民手里的,连十之一二都不到。
"殿下,这是刚送来的急报。"随从递上一封密信。
朱长治展开一看,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信上写着:青州府因堤坝失修,洪水冲垮三个县,淹死百姓两千余人;临江府饿殍遍野,灾民易子而食;最惨的是青阳府,瘟疫横行,尸横遍野,光是掩埋的尸体就堆满了三个乱葬岗...
"混账!"朱长治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了起来,"这些地方官,是要把朝廷的脸面都丢尽吗?"
他想起离京前,父皇在御书房对他说的那番话:"这次你去,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朕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灾民的救命钱上动手脚!"
如今看到这触目惊心的数字,朱长治只觉得一股怒火首冲脑门。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靴子踩得地板咚咚作响。
"临江府的知府、青州府的知州,全是大皇兄的人。"
侍卫压低声音:"殿下,这些账目若是递上去,大皇子怕是……"
朱长治合上账本,眼神冷了下来:"他吃进去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
临江府是大皇子朱长洛的地盘,这里的官员几乎全是他的门生。
而贪腐的银两,最终都流进了大皇子的私库,供他挥霍。
朱长治掂了掂手里的账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次,我看他怎么兜着走。"
......
临江府衙内,知府王德海一把将青花茶盏摔在地上,瓷片西溅。
"废物!一群废物!"他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连个文弱书生都抓不住,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跪在地上的水匪头子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大气不敢出。
"大人息怒..."师爷刘文镜连忙上前,递上新的茶盏,"事己至此,不如想想对策。"
王德海一把推开茶盏,茶水洒了一桌。
"账册呢?啊?账册呢!"
"回...回大人,"匪首声音发颤,"那人身边有高手护卫,弟兄们折了十几个,本来己经马上就抓住了,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被救走了。"
"滚!"王德海一脚踹翻匪首,"都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