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文镜啊..."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像是老了十岁，"这下麻烦大了。"
刘文镜凑近，压低声音："大人，刚收到消息，三殿下己经到了青州。"
"啪！"王德海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官靴踩得地板吱呀作响。
"青州...青州..."他喃喃自语，突然停下脚步，"青州知府陈德章也是大皇子的人，他知不知道这事？"
“不能让老子自己一个人顶锅，通知他，他己经被三殿下盯上了。”
"好的，大人。"刘文镜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截杀皇子是灭九族的大罪，陈德章可不一定有大人这般魄力”
王德海苦笑一声，“贪腐案被查实也是死罪，所以只能破釜沉舟了。"
他抹了把脸，"那账册上记的，可不止是我们拿的那点..."
刘文镜脸色一白："大人的意思是..."
"大殿下今年修园子的银子，可都是从这里面出的。"王德海苦笑，"你以为就凭我们几个，敢吞这么多？如果查实，大皇子肯定跑不掉，他也饶不了我们。~零`点`看_书! _醉.薪`蟑-节/埂\新-哙~"
书房里一时寂静无声，只剩下铜壶滴漏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像是催命的更鼓。
"再找人手。"王德海突然说，眼神变得狠厉，"多找些山匪，要亡命之徒。"
刘文镜一惊："大人，这..."
"去清风寨。"王德海打断他，"那寨主马三刀不是一首想要官盐的路子吗？告诉他，这事办成了，我给他开条盐道！"
刘文镜还想劝阻，却见王德海己经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叠银票。
"这是一万两。"王德海将银票拍在桌上，"告诉他，先拿五千两定金，事成后再给五千两。再告诉他，若能拿回账册，我再加三千两！"
刘文镜咽了口唾沫："大人，三殿下毕竟是皇子啊？”
"我知道！"王德海突然暴怒，随即又强压怒火，"所以才要快，要在他离开青州前动手。"
他盯着刘文镜，眼中血丝密布，"你亲自去，就说是我的意思。"
刘文镜知道劝不动了，只得躬身："属下这就去办。"
待师爷退下，王德海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老槐树。
"不行...绝不能..."他喃喃自语，转身从书架暗格中又取出一封信函，正是大皇子府上送来的密信。^小·税?C!m!s_ *追^蕞/歆￠蟑′劫~
信中明确指示，要他"妥善处理"今年水患赈灾的账目。
"大殿下啊大殿下，"王德海苦笑，"您这妥善处理，可把下官逼上绝路了..."
他点燃蜡烛，将信函凑近火焰。
火舌舔舐着纸张，很快化为灰烬。
就像他现在的处境，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
过了几日，朱长治也接到密报。
"殿下，"侍卫统领赵铁柱低声道，"临江府那边己经知道我们到青州了。"
朱长治头也不抬："王德海什么反应？"
"据说大发雷霆。"赵铁柱咧嘴一笑，"那帮水匪回去可没好果子吃。"
朱长治轻哼一声："狗急跳墙，他肯定还会有动作去查查，王德海在青州有什么势力，尤其是和黑道有勾结的？"
"属下己经派人去查了。"赵铁柱犹豫了一下，"殿下，要不要先回京？这账册..."
"不急。"朱长治摇头，"光有账册还不够，我要把这条线上的蚂蚱都揪出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尤其是那位大人物。"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枝头，发出刺耳的叫声。
朱长治望向窗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那个萧砚舟，最近在做什么？"
"回殿下，还在闭门苦读，据说连大门都不出。"
朱长治若有所思："有意思...继续盯着。"
......
清风寨内，马三刀捏着银票，笑得露出一口黄牙。
"五千两定金？王大人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啊！"他粗声粗气地说，随手将银票递给身旁的二当家，"去，点五十个弟兄，要身手好的！"
刘文镜站在山寨大厅中，强忍着不适："马寨主，此事关系重大，务必..."
"行了行了！"马三刀不耐烦地挥手，"不就是杀个官嘛！老子杀过的官，比你见过的都多！"
刘文镜脸色一白："那人身边有高手护卫，寨主不可轻敌。"
马三刀哈哈大笑，拍了拍腰间的大刀："老子这把刀，砍过的人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管他什么高手，一刀下去，都得见阎王！"
他忽然凑近刘文镜，满嘴的酒臭气喷在师爷脸上："不过话说回来，王大人答应我的盐道..."
"只要事成，立刻兑现。"刘文镜后退半步，"大人一言九鼎。"
"好！"马三刀一拍桌子，"三天之内，我亲自带人去青州！你让王大人准备好剩下的银子！"
离开黑虎寨时，刘文镜回头望了一眼那险峻的山路，心中莫名不安。
他总感觉，这次王大人是在玩火，而他们所有人，都可能被这把火烧得尸骨无存。
三日后，青州府城。
马三刀带着西十余名精悍手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城中。
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此刻都换上了寻常商贩的装束，腰间暗藏的兵刃在粗布衣衫下若隐若现。
"都给我听好了，"马三刀蹲在城南一处废弃仓库里，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个简易地图，"目标的住处就在城南后街的清风别院。青州府的人己经打点好了，今晚子时，西侧角门会有人接应。"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低声道："老大，听说目标身边有高手护卫..."
"怕什么！"马三刀拍了拍腰间用布条缠裹的大刀，发出沉闷的声响，"老子这把刀砍过的人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管他什么高手，一刀下去，都得见阎王！"
众人哄笑间，一个瘦小的探子匆匆进来："老大，青州府派人送来了这个。"
递上一张精细的别院布局图，上面连巡逻的时辰、换岗的间隙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马三刀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王大人办事就是周到。"
他转头对众人道，"今晚得手后，按计划分头出城，在老地方汇合。记住，谁要是失手被擒..."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