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装醉

柳元呆立原地,活像被雷劈了的蛤蟆。?c¢q·w_a?n′j′i^a¨.!c\o`m-

他求助地看向陈默,却发现这个书呆子正对着萧砚舟长揖到地——这是文人最高的礼节。

"萧兄大才。"陈默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我输得心服口服。"

李天一趁机起哄:"柳兄要不要也来一首?让萧兄指点一二。"

满座哄笑中,柳元突然捂脸夺门而出,这下子柳元的名声彻底臭了。

文会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草草收场。

众人还沉浸在萧砚舟那两首惊世之作的震撼中,哪还有心思继续写诗?

国子监司业魂不守舍地宣布散会时,连例行公事的客套话都说得颠三倒西。

而此时,萧砚舟的马车正缓缓驶离国子监。

车帘甫一落下,原本醉眼朦胧的萧砚舟倏然睁开双眼,内力在经脉中流转一周,面上酡红顿时褪去。

他接过小桃手中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拭了拭唇角。

"少爷是装醉?"小桃瞪圆了杏眼,手里还攥着准备给他敷额的冷帕子。

萧砚舟唇角微扬:"国子监毕竟是朝廷脸面,总要给他们留几分薄面。"

他掀开车帘一角,望着渐行渐远的国子监,"今日这两首诗,第一首是见猎心喜,技痒难耐;第二首..."

他顿了顿,指尖轻叩窗棂:"不过是让那些宵小知道,我萧砚舟虽不愿惹事,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兰*兰~雯`学? ,追+醉^辛?章\劫,"

小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少爷为何要装醉?"

"醉汉之言,可以当真,也可以不当真。"萧砚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全看听的人怎么想了。"

马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眼中寒光一闪,"就是要让某些人知道,考场上的把戏,瞒不过明眼人。"

小桃恍然大悟:"那少爷是..是想让别人知道贡院里有人故意克扣炭火?"

"聪明。挨打不还手可不是我的作风。"

回到府里,又交代了石头几句,石头受命而去。

果然,次日清晨,两首诗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

除了那两首诗文,第二首诗隐晦的意思也被传开,都说萧砚舟在贡院被针对,连炭火都没有。

"听说了吗?是有人见不得萧公子好,特意克扣炭火的"

“何止啊!我听说是因为礼国公家的范文程与萧公子有仇,礼部侍郎为了侄儿才报复的。”

"呸!下作啊!国之蛀虫!"

这些传闻,越传越广,最后己经变成了"礼部侍郎把考生炭火都贪污了"。?y¢a¨n~h.u,a¨l^u?o..`c\o-m+

市井中传开了,也传进了朝堂,连深宫中的皇帝也都知道了。

深宫之中,皇帝正在用早膳,银箸夹起一块水晶肴肉,却迟迟未送入口中。

大太监李德全垂手侍立,眼角余光瞥见皇上眉头微蹙,便知圣心不悦。

"李德全。"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听说昨夜国子监文会上,有人作诗暗指贡院克扣炭火?"

李德全心头一跳,腰弯得更低了:"回皇上,确有此事。那萧砚舟作了两首诗,如今满京城都在传诵..."

"啪"的一声轻响,皇帝将银箸搁在缠枝莲纹的瓷托上。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顿时屏住呼吸,连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消失了。

"去查查。"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会试结果呈上来没有?"

李德全刚要躬身退下,皇帝却又摆了摆手:"罢了,阅卷自有章程。"

他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面容,"朕倒要看看,这独钓寒江雪的才子,能不能经得起科场的考验。"

殿外,一阵风吹落枝头积雪,"扑簌簌"的声响格外清晰。

李德全偷眼望去,只见皇上凝视着窗外的雪景,目光深沉难测。

那神情,就像是在下一盘早己看透结局的棋。

......

萧砚舟的诗作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京城,街头巷尾的茶楼酒肆里,文人雅士们争相传诵。

就连三岁孩童都能咿咿呀呀地念上两句"千山鸟飞绝"。

一时间,再无人敢质疑他的才华——毕竟一首佳作或许是灵光乍现,但接连两首惊世之作,便是真才实学的铁证。

然而此时的贡院依旧大门紧闭,内外隔绝。

阅卷官们埋头批阅,对外界沸沸扬扬的传闻浑然不知。

萧砚舟被刻意黜落的试卷,依旧静静地躺在落第箱中,与其他被淘汰的卷子混在一处,蒙上了一层薄灰。

礼部衙门的后堂内,范同背着手来回踱步,官靴踩得青砖"咚咚"作响。

"大人不必忧心。"心腹师爷低声道,"我们的布置己然生效,萧砚舟的试卷必定被黜落,断无更改之理。"

范同猛地站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你懂什么!那萧砚舟如今名动京城,若是..."他声音突然压低,"若是皇上问起..."

师爷递上一盏安神茶:"大人多虑了。会试阅卷流程繁杂,黜落一份卷子再寻常不过。就算皇上问起,也只说是同考官们一致评定..."

范同接过茶盏,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茶水溅湿了衣袖。

他忽然想起什么,厉声道:"去!把经手萧砚舟事情的所有人都送走,千万不要留一丝痕迹!"

......

左相府后花园的梅树下,高云舒倚着石案,指尖轻轻抚过诗笺上的墨迹,这是萧砚舟的诗文。

"小姐,老爷回来了。"翠缕小跑着过来禀报。

高云舒眼睛一亮,忙将诗笺摆在石案最显眼处,又特意把"独钓寒江雪"那句朝外。

她理了理鬓角,对翠缕道:"去跟父亲说,我在这儿温了壶他最爱的大红袍。"

待翠缕走远,高云舒又从袖中取出面小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妆容。

今日她特意换了新裁的淡紫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既不失闺秀体统,又透着几分清雅。

"云舒今日好雅兴。"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她手一抖,铜镜差点掉了。

高云舒慌忙起身行礼,趁机用袖子拂过石案,装作不经意地露出那页诗笺:"父亲下朝辛苦了。女儿见园中梅花开得好,想着与父亲共赏。"

高廉的目光果然落在那诗笺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萧砚舟的《江雪》?"

"父亲也知道?"高云舒声音轻快,却敏锐地捕捉到父亲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连忙递上斟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