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考了一番,选择了最能斩断一切牵扯的回答:“烧了。”
上官昀猛地往前迈了一大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绝望:“烧了?姐姐……你把它烧了?”
兰穗岁警惕地盯着他,空间异能蓄势待发。
准备在危险降临时使用瞬移。
她的一系列举动,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上官昀的心上,彻底击垮了他内心最后的防线。
他莫名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自嘲与悲凉,听得人心中发紧。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你怕我,以为我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姐姐,姐姐……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我死,也绝不会伤害你分毫!”
他字字泣血,声声悲戚。
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无助与失落。
可怜至极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平日子意气风发的的影子。
兰穗岁心头猛地一震。
上官昀的悲伤是真的,痛苦是真的,被误解的绝望也是真的。
与那个夜晚,眼神冰冷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截然不同。
曾经,他会因为一句夸奖开心许久。
是一个会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她的人。
除了外形上的变化,人更成熟了。
那颗炙热的心,似乎从未改变。/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
是她……变得不再纯粹,变得草木皆兵了。
兰穗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愧疚。
她缓缓站起身,在袖中拿出一张纸张递了过去:“骗你的,还在这里。”
上官昀难以置信地看着略微泛黄的婚书,仿佛它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
“姐姐……”他哽咽着,将婚书紧紧贴在胸口。
下一刻,猛地张开双臂,将兰穗岁紧紧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姐姐,对不起……是我找到你太晚了!是我不好!”
他将头在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
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深深的自责。
兰穗岁这次没有推开他,拍了拍他宽阔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待他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对这份婚书的在乎,超乎她的想象,定然不会随意将它丢弃。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有人会拿着婚书,甚至误导她?
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上官昀目光有些忐忑,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k`e/n`k′a*n*s+h·u′.¢c¢o^m/
“姐姐,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匪夷所思,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兰穗岁将手帕递过去,让他擦擦眼泪。
又斟了一杯茶,放在他手上。
上官昀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下纷乱的心绪。
沉默了片才缓缓开口:“我的体内……有另一个人。”
兰穗眸光微闪,诧异了一瞬,很快便明白了意思。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解释,便是所谓的多重人格。
或者说人格分裂。
想要杀她的人是上官昀的另一个人格,并非出自他本意。
“你是如何得知?”
上官昀微微一怔,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姐姐不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吗?”
兰穗岁想了想,找了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我有一位夫郎是大夫,他医术精湛,平日里也喜欢钻研些奇闻异事,偶尔会和我讲一些世间罕见的病症。我曾听他说起过类似的情况,虽不常见,却也并非绝无仅有。”
听到夫郎二字,上官昀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迅速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
原来情报有误,她和夫郎们并非是他以为的相敬如宾。
上官昀极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酸涩:“要从三年前说起。我发现很多事情明明没有做过,但却完成了,甚至还因此得到了父亲的几次夸赞。起初以为自己是梦游,后来才逐渐发现不对劲。府中的下人会说在某个时辰某个地方看到过我,对此我却没有任何记忆。”
“看过大夫吗?”
上官昀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落:“这种事情太过骇人听闻,我不敢让旁人知晓。姐姐,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兰穗岁心中了然。
这样的秘密,他独自背负三年,定然十分辛苦。
她追问:“那……他为什么要杀我?”
上官昀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我也不知道。他好像……非常不喜欢姐姐。你曾经写给我的信都被他藏了起来,昨日找婚书我才知晓。”
找到婚书和信件后,他又惊又喜。
本想立刻来找姐姐说清楚。
拿着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时,人己经在自己的卧房床上,婚书和信件也都不翼而飞。
当时就猜到,定是他搞的鬼。
若不是那人从中作梗,又怎会与姐姐错过三年。
“第二次登门拜访,却被姐姐拒之门外,就更加确定,他一定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用我的身份来见过姐姐,并且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所以才恳求父亲,一同再来建功侯府,无论如何,都要当面向解释清楚。
原来如此。
堵在心中的所有疑惑。
在这一刻全部解开了。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来保护自己?”
这种情况的出现,往往都是曾经遭遇过的巨大创伤,或长期无法排解的压力有关。
上官昀的眼神黯淡下来,似乎不愿多提。
兰穗岁也不追问,转而提议:“过两日,我让赤华来给你你看看,他的医术你尽可放心,而且绝对保密,不会任何人知晓。”
上官昀抬眸,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姐姐……是关心我对吗?”
兰穗岁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地回:“是。”
这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上官昀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他爽快地答应:“好,我听姐姐的。”
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被挪开,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眉眼间的郁色也消散了些许。
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带着一期盼的问:“这个月底便是我十八岁的生辰。”
兰穗几乎是没过脑子地接了一句:“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上官昀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确定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糊涂。
他将婚书摊开在面前的矮几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兰穗岁:“姐姐,当年说的话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