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淮安,”赵刚放下电报,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军区总部的电报。”
李云龙刚因为端掉特务据点的事高兴了没两天,正琢磨着怎么找机会再敲鬼子一笔,听到赵刚这语气,心里咯噔一下:“总部来电报?说什么了?是不是又要咱们上交武器弹药?他娘的,上次缴获还没捂热乎呢!”他习惯性地先抱怨起来。
“不是要东西,”赵刚摇摇头,目光转向周淮安,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是关于我们独立团,特别是关于淮安同志的。”
周淮安心中微微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搞出的动静确实不小,从杨村伏击战到反斜面工事,从解决药品、粮食危机到这次干净利落地端掉日军情报站,桩桩件件都足以引起上级的注意。只是不知道,这次总部是嘉奖,还是……别的什么?
赵刚继续说道:“电报里,总部首先对我们独立团近期的工作,尤其是在反扫荡作战、根据地建设以及这次反特行动中取得的成绩,给予了高度肯定和表扬。/芯!丸.本-鰰/栈? *最¢新~彰·結!埂?鑫^快\”
李云龙一听是表扬,顿时眉开眼笑:“嗨!我当什么事呢!表扬好啊!说明咱们独立团干得不赖,总部看得见!这是给咱们长脸呢!”他拍了拍周淮安的肩膀,“淮安,听见没?总部表扬你了!你小子,有两下子!”
然而,赵刚接下来的话,却让李云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但是,”赵刚加重了语气,“电报里也提到,鉴于独立团近期表现出的‘特殊战斗力’和‘超常后勤保障能力’,以及淮安同志个人所展现出的‘突出才干’,总部认为有必要对我们团的情况,特别是淮安同志的具体情况,进行一次更深入的了解和评估。”
“深入了解?评估?”李云龙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没转过弯来,“啥意思?是嫌咱们打胜仗打多了?还是嫌咱们吃的太饱了?”
“老李!”赵刚瞪了他一眼,“严肃点!总部的意思是,他们对淮安同志的能力非常认可,认为是难得的人才,但同时也对其一些‘特殊手段’的来源和可靠性,存在一些疑问,需要进一步核实。”
周淮安的心沉了下去。\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的那些超出常规的操作,尤其是物资的来源,终究是引起了更高层级的关注和疑虑。这不同于之前团内的试探,这次是来自军区总部,甚至可能代表着延安的意志。这是一次正式的、带有政治审查性质的考察。
“所以,”赵刚看着周淮安,眼神格外严肃,“总部决定,近期将派遣一名特派员,或者是一个专门的考察组,前来我们独立团,进行实地考察和评估。具体人员和时间,另行通知。”
特派员!考察组!这几个字眼像重锤一样砸在周淮安的心头。他一首以来刻意维持的神秘感和模糊解释,在这种正式的、有备而来的审查面前,还能否奏效?他那个关于“战前秘密关系网”和“利用敌人内部矛盾”的说辞,面对总部派来的行家,恐怕很难蒙混过关。一旦系统暴露,或者被认定为政治背景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失去信任,调离岗位,重则……他不敢再想下去。
李云龙也咂摸出味儿来了,他不满地嘟囔道:“搞什么名堂?派特派员?咱们这儿又不是旧社会衙门!淮安有本事,能打鬼子,能搞来粮食药品,管他用什么法子,只要屁股是坐在咱们八路军这边的不就行了?真是穷讲究!”他虽然嘴上抱怨,但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总部派人来,不是闹着玩的。
“老李,这不是讲究不讲究的问题,这是组织原则和政治纪律!”赵刚严肃地纠正道,然后转向周淮安,语气沉重,“淮安同志,这次非同小可。特派员代表的是总部,甚至是党中央。你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对组织绝对坦诚。你的那些‘办法’,那些物资的来源,你必须想好一个能够经得起推敲、符合组织原则的解释。这关系到组织对你的信任,关系到你的政治生命,甚至关系到我们独立团的声誉。”
周淮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政委,我明白。我会认真准备,配合总部的考察。”但他心里清楚,这绝不是“坦诚”两个字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的最大秘密——那个穿越者的身份和系统,是绝对不能暴露的。他必须编织一个更严密、更可信的“故事”,一个既能解释他的能力,又不会触碰政治红线的故事。
他下意识地想查看系统,看看是否有关于这次考察的预警或者建议。然而,系统界面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相关的提示。这印证了他的猜测,这次考察属于“内部正常程序”,是组织对他这个“异数”的常规反应,系统无法也无权干预。他只能依靠自己,依靠他这段时间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功绩,以及他临场应变的能力。
“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云龙见周淮安脸色凝重,反而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怕个球!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那特派员要是敢故意找茬,老子第一个不答应!淮安,你放心大胆地干你的,天塌下来有我老李给你顶着!”
赵刚无奈地看了李云龙一眼,知道他这是在给周淮安打气,但也担心他到时候乱说话,反而坏事。他再次叮嘱周淮安:“淮安,老李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次考察,政治性很强,一定要谨言慎行,把握好分寸。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提出来。”
“谢谢团长,谢谢政委。”周淮安点了点头,心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但也更加明确了自己肩上的压力,“我会尽力而为。”
夜色更深了,作战室里的气氛也变得格外压抑。刚刚取得反特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知的担忧和沉重的压力。总部派来的特派员会是谁?是雷厉风行的老革命,还是心思缜密的政工干部?他(或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考察?周淮安精心准备的“灰色关系网”说辞,这一次,还能顺利过关吗?一场针对周淮安个人的“大考”,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