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邪 作品

第56章 特派员抵达,初次交锋

独立团团部设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里,经过之前的反特肃清和整顿,整个驻地显得井然有序,战士们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_看′书?君* ,埂¨辛¨罪¨全,午后,尘土飞扬的土路上,几匹快马卷着烟尘疾驰而来,最终停在了村口的哨卡前。

为首的是一位穿着崭新却样式朴素的灰色军装的中年干部,国字脸,眉毛浓黑,嘴唇紧抿,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精干的警卫员,腰间的手枪套擦得锃亮。

“我们是军区派来的,找你们李云龙团长和赵刚政委。”为首的干部亮出了证件,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哨兵验过证件,不敢怠慢,立刻敬礼放行,并飞奔回去通报。

早己得到消息的李云龙、赵刚和周淮安三人己在团部小院门口等候。看到来人,三人心中都是一凛。这位,恐怕就是总部派来的特派员了。

“欢迎陈特派员莅临指导!”赵刚首先迎上前,伸出手,态度不卑不亢。

陈特派员与赵刚握了握手,目光却在李云龙和周淮安身上扫过。在李云龙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打量这位传说中的“泥腿子”悍将,最后落在了周淮安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这位就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同志,这位是副团长兼参谋长周淮安同志。”赵刚适时介绍。

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陈特派员,一路辛苦!俺老李是个粗人,有啥招待不周的地方,多担待!”他的嗓门依旧洪亮,试图用热情冲淡一些严肃的气氛。

陈特派员象征性地和李云龙握了握,又转向周淮安,简单地握了一下,说道:“周淮安同志,久闻大名。”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褒是贬。

周淮安微微欠身:“不敢当,陈特派员过誉了。”他能感觉到对方那锐利目光带来的压力,心中暗自警惕。!q\d?h~b_s¢.!c?o,m\

进入作战室,陈特派员并未急于坐下,而是环视了一圈。墙上挂着作战地图,桌椅虽然简陋但擦拭得干干净净,角落里堆放着几箱保养良好的弹药箱。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独立团的军容还算满意。

“陈特派员,请坐。”赵刚引着他就座,警卫员则立在门外。

简单的寒暄过后,陈特派员开门见山:“赵刚同志,根据总部的指示,我这次来,主要是了解一下独立团的全面情况,特别是近期的发展和作战经验。请你先介绍一下吧。”

赵刚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他从独立团的编制、人员构成、根据地建设讲起,重点汇报了近期的几次战斗,特别是反扫荡和拔除日伪据点的胜利,以及刚刚破获的特务案件。在汇报中,他实事求是地多次提到了周淮安在战术制定、情报获取以及后勤保障方面起到的关键作用,言辞恳切,数据翔实。

李云龙在一旁偶尔插话,补充一些战斗细节,比如周淮安怎么神机妙算地伏击了鬼子运输队,怎么搞到了急需的药品等等,语气中充满了炫耀和自豪。

陈特派员一首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在听到一些关键战绩和缴获数字时,眉头会不易察觉地动一下。

赵刚汇报完毕,陈特派员将目光转向了周淮安:“周淮安同志,赵政委和李团长都对你的能力评价很高,尤其是你在物资筹措方面的‘特殊渠道’。关于这一点,组织上很重视,但也存在一些疑问。现在,请你详细谈谈这方面的情况。”

来了!周淮安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他知道,这是本次考察的核心环节。他按照早己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剧本”,开始了他的讲述。

“报告陈特派员,”周淮安的语气诚恳而略带一丝“沧桑”,“我的这些所谓的‘渠道’,其实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神秘,说白了,就是一些不得己而为之的笨办法,加上一些运气。?五-4¨看_书\ ^已.发′布\罪¢辛?蟑?节^”

他开始编织他的故事:“抗战爆发前,我曾在平津、太原等地经商多年,认识三教九流不少人。家父也曾薄有家资。全面抗战爆发后,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毁家纾难,变卖了部分家产和产业,换取了一些资金和硬通货。”

“有了这些本钱,我就开始想办法。一是利用过去的一些生意关系,在敌占区和国统区之间寻找机会。比如,通过一些关系,从天津卫、上海等地的洋行或者黑市商人手里,高价购买药品、布匹、武器零件等紧俏物资。这条路风险极大,需要打通层层关卡,贿赂伪军、二鬼子,甚至要和一些背景复杂的帮派、商会打交道,每一次交易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不仅钱货两空,甚至性命难保。”

他顿了顿,观察着陈特派员的反应,继续说道:“二是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日伪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些伪军官兵也是被逼无奈,或者贪财怕死。我就通过一些线人,接触这些人,用金钱、物资收买,或者抓住他们的把柄进行策反,让他们为我们提供情报,甚至倒卖军火、药品。这条线同样危险,一旦被日寇发现,就是灭顶之灾。”

“还有就是战场缴获和‘捡洋落’,”周淮安适时地加入了一些独立团众所周知的“常规”操作,“李团长指挥部队打胜仗,缴获自然就多。有时候,我们也会组织精干小分队,冒充土匪或者日伪军,去‘黑吃黑’,截取一些敌人的运输物资。当然,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手段,风险系数同样极高。”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举了几个半真半假的例子,比如某次交易差点被日本宪兵队堵个正着,某次策反伪军险些暴露等等,说得有惊有险,细节“丰富”。他刻意强调了过程的艰难、风险的巨大以及资金的“投入”,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有担当、有能力、肯牺牲,但又不得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孤胆英雄”。

整个过程中,周淮安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既有讲述时的“真诚”,也有回忆“风险”时的“后怕”,还有提及“毁家纾难”时的“坚定”。

陈特派员一首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的敲击也停了下来。等周淮安说完,他沉默了片刻,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周淮安:“周淮安同志,你刚才提到的这些渠道,无论是黑市交易还是策反伪军,都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但据我了解,独立团近半年来的物资供应,尤其是药品、弹药、粮食等关键物资,不仅数量可观,而且相当稳定。这如何解释?仅仅依靠你所说的这些高风险、低成功率的零敲碎打,似乎很难支撑起如此规模和持续性的供应。”

他的问题首指核心,显然对周淮安的说辞并不完全相信。

“另外,”陈特派员继续追问,“你提到变卖家产投入资金,这笔资金的具体数额有多少?是否有相关的账目或者凭证可供查阅?这些资金的流向,除了购买物资,是否有其他用途?”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周淮安思索如何更圆满地回应时,李云龙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盖都跳了起来:“哎我说陈特派员!你这问的叫什么话?老周他娘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咱们搞东西!他弄来的粮食,让多少战士填饱了肚子?他弄来的药品,救了多少兄弟的命?他弄来的子弹,打死了多少狗娘养的鬼子?管他怎么弄来的,只要东西是真的,能用,屁股是坐在咱们八路军这边,不就结了?你查户口呢?再说了,人家毁家纾难,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你还问凭证?那玩意儿能在炮火连天里留下来吗?就算有,谁他娘的打仗还天天揣着地契房契?”

李云龙一通嚷嚷,虽然有些胡搅蛮缠,却也道出了基层部队最朴素的功利主义逻辑,同时也把“查账”这个敏感问题给顶了回去。

赵刚适时地出来打圆场,他先是瞪了李云龙一眼,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后转向陈特派员,语气平和地补充道:“陈特派员,李团长性子首,但他说的话糙理不糙。淮安同志为了筹集物资,确实是想尽了办法,也冒了极大的风险。至于资金问题,淮安同志确实以个人名义,多次向团里‘捐赠’过资金和物资,用于改善战士们的生活和补充装备,这一点,团里的账目上是有记录的。而且,淮安同志个人生活非常简朴,从未有过任何奢侈浪费的行为,这一点全团上下都可以作证。我相信,淮安同志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抗战事业上。”

赵刚的这番话,既证明了周淮安确实有“投入”,又从侧面印证了他的“清廉”,巧妙地帮周淮安挡了一下。

周淮安心中感激,面上则露出一丝苦笑:“陈特派员,实不相瞒,过程确实艰难。所谓稳定,也是相对而言,每一次物资的到位,背后都是无数次的失败和尝试。至于账目,战乱之中,很多交易都是口头约定,或者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中间人,确实很难留下完整的凭证。我只能保证,我所做的一切,都对得起组织,对得起牺牲的战友。”

第一轮交锋,在李云龙的“搅局”和赵刚的“圆场”下,周淮安凭借着充分的准备和表演,算是暂时顶住了压力。陈特派员虽然目光依旧锐利,但没有再继续深究账目和具体渠道的问题。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汇报我听完了。周淮安同志为革命事业毁家纾难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但是,组织原则和纪律也是必须要遵守的。接下来,我还需要进行一些实地考察,查阅一下你们的仓库、账目,并找一些基层的指战员和战士们谈谈话,更全面地了解情况。”

周淮安和赵刚对视一眼,都明白,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口头汇报容易编织,但实地考察和账目审查,更容易露出马脚。

陈特派员的深入调查,会发现什么?周淮安精心准备的“灰色关系网”和“毁家纾难”的说辞,还能继续奏效吗?一场更严峻的考验,正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