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暖和了,严惜冬天冻伤的手开始发痒,痒起来抓心挠肺的,抓又不能抓。
每每到这个时候,她心中就更加坚定一定要从灶房里出去。
二月里,陆家的宴席少了,灶房里的人也能闲下来一会儿。
用过午膳之后,像严管事她们都回家去了,到了要准备晚膳的时候再过来。
李嫂子今儿没有回去,抄着手坐在灶房门口闭着眼睛晒太阳。
严惜刚从族学回来,她将食盒送去灶房,顺手将碗碟洗好之后,想起上个月发的月钱还有三十文,她进屋将那三十文拿了出来。
这都好几天了,没有听到李嫂子说请严管事吃酒的事儿,她将这些铜板也都给她,好歹置办几样像样的吃食。
严惜手中攥着那一把铜板,她拉了个小墩儿坐在了李嫂子旁边。
李嫂子睁眼见是严惜,轻声问了句:“回来了?”
严惜“嗯。”了一声,握着拳头,轻轻碰了碰李嫂子的腿。
李嫂子垂眸看过去,就看到严惜用腿挡着,伸开了手,里面赫然是一把铜板。!零¢点`看_书¢ *免`费^阅′读¨
李嫂子一看,她瞬间褪去懒散,坐首了身子,低声说:“收起来吧。我己经请了严管事今儿晚上吃酒。让二河买酒菜花了一百五十个铜板,多的那些我替你出了。”
严惜一听多花了差不多有六十文,她收回手中的铜板,轻声说:“嫂子为我操心,我己经很感激了,断然不能让嫂子再破费,等我下个月发月钱,便将花冒的那些一总补给嫂子。”
李嫂子家中也有一大家子要养,也没有说让严惜不用补,她轻轻嗯了声,说:“好,算我借给你的。”
严惜笑着道了声:“是”,随后将手里的铜板收了起来。
严惜很担忧,不知道严管事能不能同意,可是她又怕给李嫂子压力便没有问。就先等最后的结果吧,若是严管事不同意,她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呢,除非主子开了金口调她过去,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未知的事情便不要想了,她拿出一个小棍儿,就在地上写今日学的字。
《千字文》顾名思义有一千个字,她都学会了,也足够她用的了。
这是周夫子的原话。
周夫子是那样一个厉害的人,她信他说的,每日都努力练习刚学的字。+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这日晚上,李嫂子跟着严管事一起早早地走了,没有喊严惜。
常嫂子纳闷:“严管事怎么跟李嫂子一起走了?她们两个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
她自言自语,坐在灶门口的严惜装作没有听到。
李嫂子跟严管事说了些什么,严惜不知道。
翌日,李嫂子就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严管事同意放你出去了,我今儿就去找温师傅说去。你去了针线房也算是往上进了一步。严管事的这个情要记得,到时候给她绣两张帕子就算还了。”
“惜儿记下了。惜儿多谢李嫂子。”严惜非常郑重地给李嫂子行了一礼。
李嫂子伸手拉起她,“将你的东西先收拾一下吧,左右不过就是这两天就能去针线房了。”
严惜在灶房里烧了西个月的火,除了李嫂子也就跟春花关系亲近一些。
去针线房的事情办妥之后,严惜特意给春花说了一句:“春花姐姐,过了今儿晚上,我就不在灶房当值了。你在这边要好好的。”
春花嘴里嚼着东西,她转头看向严惜,“我娘说活计来得不容易,要好好做事。你做错了什么事,就不能在灶房当值了?”
春花是不是以为她做错事被赶出去了?
严惜笑了,说:“明儿我就要去针线房做事了。还在陆家,以后还能见到你呢。”
春花也笑了,“我娘说做针线费眼睛,你晚上别做。”
也不知道春花娘在不在陆家里做事,春花是将她娘的话奉为圭臬,牢牢地记在心里的。
不过,她说得也没有错,严惜弯弯眉眼,道了声“好。”
说到针线房,春花动了动嘴想给严惜说什么,想到她娘让她多做事,少说话,她便又闭上了嘴。
翌日,辰时过后,针线房那边来人领严惜来了。
李嫂子知道严惜今儿要出灶房,也早早地来了灶房,给针线房过来的小娘子说了几声好话。
等到严管事来了,她领着严惜过去道了别。
严惜放下包袱,郑重地给严管事行了一礼,“这些日子以来,惜儿多谢严管事照拂。”
“起来吧,去针线房好好跟着师父学。”严管事不冷不热,让人看不出喜恶。
“惜儿谨记严管事教诲。”
严惜这边刚刚跟严管事辞别,那边常嫂子就过来了,她兴许是听到了严管事说的话,进来阴阳怪气道:“惜儿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才不过多久,就要去针线房了。”
严管事不吭声,李嫂子嘴角扯了扯,笑着对严管事说:“针线房那边过来个小娘子是来领她过去的。如今还在外面等着呢。”
严管事听了,道了声:“嗯,去吧。”
严惜抱起自己的包袱对着严管事拱了拱身,就跑了出去。
“哟,跑这么快,咱们灶房就这么不堪?”常娘子嘴巴撇了撇。
李嫂子将视线从门外收回来,瞪了常娘子一眼,一个小丫头怎么就碍着她了?一大早阴阳怪气的。
严惜跑到门口,对着在门外等她的小娘子,道了声:“对不住,让姐姐久等了。”
“不碍的,走吧。”
严惜跟在她后面走着,不时抬头偷偷打量来接她的小娘子。
这位小娘子看着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方圆的脸儿,淡薄的长相看着还挺周正,头上挽着双垂髻。
她身形高挑,上身穿着一身淡竹叶绿的绸缎对襟夹袄,下身是一件淡桃红色的百迭裙。
能穿绸缎的衣裳,她是不是针线房的绣娘呢?
应该是的吧,不然怎么就是她来领她。看来做绣娘还是有出息的。
严惜感慨着,就被领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