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之前,针线房将春装都给主子们做出来了,接下来便是做夏装。
入夏还得些时日,针线房没有严惜刚来的时候忙了。
一闲下来,针线房里的师父们就开始整理那些自己用剩下来的碎布头。
秋月这边的碎布不多,她挑了三块挺好的给了严惜,布碎大都是一条帕子的大小。
她给过严惜之后又偷偷地对她说:“惜儿,你绣活还是能看的,若你有空可将这几块布碎做成帕子。”
将这布碎给了她,怎么她还不能做主了?她很是不解地望着秋月。
秋月紧接着便对她说:“咱们得的这些碎布是主家不要的,温师傅也不贪这些东西,大家收拾收拾分了,可以做些荷包,帕子之类的小东西拿出去卖。”
原来如此,这时严惜才知道,针线房里的人还有这么一个进项。
温师傅不要这些碎布,针线房的绣娘们拿了这些布碎,大多会自己在家绣些手帕荷包拿出去卖,多少能卖些铜板。
师父们拿多的,多少也会分给下面跟着学针线的小丫头们一点儿,因而针线房和乐融融。+d\u,a¢n`q.i-n-g\s·i_.~o?r!g·
要说秋月是个好的,她不仅给了严惜三块正好可以做帕子的碎布,还对她说:“帕子上你绣些简单的花草,竹啊,菊啊的,好卖一些。还有,你要是没有门路,做好了拿给我,我给你拿出去卖了。这素罗做的帕子一条能卖二十文左右。”
一条二十文那真是不少了。
可严惜做好了不准备拿出去卖。外面铺子里一条素罗帕子要七、八十文一条,她买不起的。
她跟着周夫子识字,即便她不去送饭了,给周夫子说明情况之后,周夫子还是让她继续过去学。
她也想送个东西给周夫子聊表谢意。笔墨纸砚太贵她买不起,好点儿的东西她都买不起。
太寒酸的东西她也不好意思送给周夫子那样清风朗月般的人。
如今手里的这几块布算是她最好的东西了,她想做两条帕子给周夫子。
严惜将自己的想法给秋月说了,秋月顿了顿,几息之后才笑着道了声:“也好。”
秋月为何一顿?
因为送帕子荷包这些给一个男子,那是会令人误会的。而严惜跟周夫子的身份那是天差地别,且周夫子又好心在教她识字,学生送给师父那应该没什么。&e3¤z???小/·]说*网¥: ???免^o2费2\阅?$读?#!
她们针线房还不是会绣许多的帕子,荷包拿去给主子们用。
如此想,她才没有多说什么。
秋月姐姐也说好,严惜就觉着自己做对了决定。
她掏钱买了针线跟绣绷子,手里刚发的月钱就用得差不多了,不过严惜也没有心疼,有了这些东西,以后再有碎布她便可以拿来做些荷包,香囊,帕子拿出去卖。
到时候,她就能将花出去的钱赚回来。
花了十来天时间,严惜做好了两条帕子,一个荷包。她做得很是上心,一点儿不比从铺子里买来的差。
严惜打量着很是满意,正要收起来,屋里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彩蝶无精打采地从外面进来,往西方桌前一坐,自己给自己倒了盏茶,壶里的茶水还是温热的,定然是惜儿回来后打的。
彩蝶望着严惜感激一笑,牛饮水一般咕嘟咕嘟喝了一盏茶。
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她瞅着严惜就开始抱怨,“惜儿,还是你们针线房好啊。”
她瞅着严惜要收起来的针线笸箩,“你回来都做会儿子针线了吧?我今儿跟着许妈妈两人翻了一天的地。”
彩蝶回来,十次有八次都要抱怨一通,兴许做花匠是真的累吧。
两人住在一起便是缘分,严惜怜惜她辛苦,她回来得早,便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给屋里的水壶里添上热水,扫扫地,帮着彩蝶收收衣裳之类。
严惜听着彩蝶抱怨,随手将针线笸箩放到自己的床头,就坐去西方桌前。
她提起茶壶帮彩蝶又倒了一盏茶,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也翻地?”
彩蝶端过茶盏喝了一小口,“春天了,翻好地播种些花种子。不知道姑娘们从哪里学了些有的没的,说是玉簪花能做胭脂,让多种些玉簪花。可忙着我们了,翻了好大一块地,因着要播种用,一颗土坷垃都不能有。”
严惜笑了笑,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来喝。
她面露浅笑只听着不接话,彩蝶也无所谓,这些本来就是她份内的活,再累她也得做,只不过屋里有个人,她忍不住要说两句。
她说完了,看到严惜床上放着的针线笸箩,又问:“你做的帕子做好了?这么好的帕子,你不会还是给李嫂子的吧?”
严惜喝光了茶盏里的茶,站了起来,“你快别瞎问了,洗漱洗漱歇息吧。今儿要去打热水吗?”
彩蝶懒懒地坐着没有动,“累,连擦洗的力气都没有。”
严惜望着彩蝶笑了笑,不打扰她休息。
她终于将帕子跟荷包做好了,时间空闲下来,便坐在西方桌前,用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写字。
屋里静下来,彩蝶看着严惜在桌子上写字,她己经见怪不怪了,她只没有想到,惜儿竟然是认字的。
她一个认字的丫头怎么没有被分到主子跟前去,她一问,惜儿也只是抿着嘴笑。
问多了,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她便也不问了。
水桶里有半桶温水,应该是惜儿打回来的。彩蝶用那些水简单擦洗了一下,倒头就睡。
他们下人房,每月有半斤桐油,若是不怎么拨灯芯儿的话,每天一个时辰,用一个月有余。
彩蝶睡下了,严惜背了会儿书,沾水写了几个字之后也休息了。
她不去给周夫子送饭,周夫子还一如既往地教她认字,她心中感激。
好不容易做了两条帕子,一个荷包,还是她比较满意的,她迫不及待地就要紧着给周夫子送过去。
这日,她比以往都快地用了午膳,揣上帕子跟荷包就去了族学那边。
因着她不是过去送饭,如此几次之后,角门的看门婆子疑惑送饭的换人了,她怎么还去族学?
那时,她掏出十个铜板给了看门婆子,让她买些间食打发时间。
后面,她才又能进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