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站在夜店后门的霓虹灯下，单薄的t恤被寒风吹透，酒精带来的燥热早已消散，只剩下止不住的颤抖。
他盯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脑子里像是灌了铅，又沉又钝。
“弟弟？”
裹着雪白貂皮的苏小小踩着高跟鞋走来，耳垂上的钻石耳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在夜色中闪着细碎的光。
她皱眉看着叶明冻得发白的嘴唇：“穿这么少，在门口干嘛呢？”
“等......等斌哥......”叶明咧嘴傻笑，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去......给我拿行李了......”
“你傻呀！”
苏小小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这么冷的天站外面等？回店里等啊！”
她正要拉叶明进去，不远处，许斌拎着个旧旅行包走出来，看到两人时，他笑着挑了挑眉：“正好，小小你在。”
他将旅行包往地上一放：“我本来要带小明去宿舍，既然你在这，就顺路带他回去吧。”
没等两人回应，许斌已经转身走向停车场，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记得明天下午五点来上班！”
尾灯的红光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叶明呆站在原地，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和这个陌生女人独处，酒顿时醒了大半。
“小小姐，我......”
“叫我小小！”
苏小小弯腰拎起旅行包，貂皮大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闪亮的吊带裙，“先找件外套穿上，不然还没到宿舍你就冻死了。”
叶明手忙脚乱地拉开旅行包，翻出那件在南方买的仿制耐克羽绒服。衣服皱巴巴的，袖口还被香烟烫了几个洞，在苏小小昂贵的貂皮对比下显得格外寒酸。
他红着脸迅速套上，拉链卡住了下巴的肉，疼得他龇牙咧嘴。为了不弄脏新买的Aj，他还拿出了以前的运动鞋。
苏小小噗嗤一笑：“走吧，弟弟。”
员工宿舍就在夜店后面的小区，五分钟的路程。
叶明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小小身后，看着她高跟鞋踩在积雪上的小坑，闻着随风飘来的香水味，心跳快得不像话。
“宿舍在201。”苏小小掏出钥匙打开门，“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你睡次卧。”
暖气扑面而来的瞬间，叶明差点哭出来。他站在玄关不敢动，生怕自己脏兮兮的运动鞋弄脏了光可鉴人的地板。
“愣着干嘛？”
苏小小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浴室在左边，毛巾都是新的。”
她指了指次卧，“你的房间在那儿，缺什么明天再说。”
叶明笨拙地点点头，拎着包往房间走。
经过客厅时，他瞥见茶几上摆着几个相框——其中一张是苏小小和叶天的合影，两人穿着校服，站在某个学校的操场上，笑容灿烂得刺眼。
“那都是三年前了。”苏小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堂哥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么......”
她没说完，转身走向主卧：“早点睡吧，明天有的忙呢。”
房门关上的声音让叶明回过神来，他这才拿着行李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叶明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
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龇牙咧嘴，但咕咕叫的肚子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探头看向客厅——静悄悄的，苏小小的房门还关着。
“应该还没醒吧......”
半小时后，叶明提着两份热腾腾的盒饭回来时，正撞见苏小小穿着毛茸茸的兔子睡衣在刷牙。
她嘴里含着泡沫，瞪大眼睛看着叶明手里的塑料袋。
“小小，你起床了！”
叶明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些，“我带了盒饭，一起吃吧！”
苏小小漱了漱口，盯着那两盒十块钱的盒饭，突然笑了。
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这种路边摊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她一顿饭随随便便就能花掉四位数。
“谢谢。”她接过盒饭，手指不经意碰到叶明的手背，触感温热。
两人坐在餐桌前，苏小小小口吃着米饭，目光落在叶明身上的范思哲t恤上。
“弟弟，你这范思哲......”她眯起眼睛，“看着不像高仿啊。”
“是真的！”
叶明立刻挺起胸膛，声音都高了八度，“辰哥昨天给我买的，六千多呢！”
苏小小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那怎么没给你买外套？这还没出正月呢。”
叶明把朱雨辰那套说辞原封不动地搬出来：“辰哥说场子里热，不用穿......”
“糊屌扯！”
苏小小嗤笑一声，筷子重重戳在饭盒里，“他就是抠门！”
叶明愣住了：“抠门？辰哥挺大方的啊，昨天光买衣服就花了上万......”
“上万块算什么？”苏小小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你堂哥给朱雨辰和许斌多少钱开sexy吗？”
叶明茫然地摇头。
苏小小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百万？”叶明试探性的问道。
“五千万！”
“啪嗒”——叶明的筷子掉在桌上。
苏小小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红烧肉：“现在sexy一晚上流水就几百万，一个月利润上千万。”
她瞥了眼叶明僵住的表情，“给你买几件衣服才几个钱？”
她凑近了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要我说，他们就是瞧不起你，觉得你是农村来的，没见过世面。”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叶明心里。他盯着饭盒里油汪汪的菜汤，突然觉得那件六千块的t恤烫得厉害。
阳光照在餐桌上，两盒盒饭还冒着热气。叶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在这些城里人眼里，他始终是个可以随意打发的乡巴佬。
餐桌上突然陷入沉默。
叶明低着头，眼神阴沉地盯着饭盒里凝结的油花。
“咋了弟弟？”苏小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叶明猛地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沙发上的貂皮大衣：“小小，你这种貂皮......多少钱一件？”
“你想买？”苏小小挑眉，红唇微微上扬。
叶明重重点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苏小小假装思考，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基础款一两万，好点的三四万吧。”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要是牌子货......起码十来万。”
她歪头打量着叶明：“弟弟，你有这么多钱吗？”
“我有！”
叶明霍然起身，大步走回卧室。
片刻后，他“啪”地将一叠钞票拍在餐桌上——正是昨天从金牙那里拿来的五万块赔偿金。
“陪我去买件貂皮大衣。”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却异常坚决，“就今天下午。”
苏小小看着桌上那摞钞票，突然笑了。
她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钞票边缘：“弟弟，你知道这钱能买多少东西吗？”
“不重要。”
叶明攥紧拳头，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叶明不是好糊弄的。”
苏小小眨眨眼，突然凑近他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