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的离去并未在卫国公府掀起一丝涟漪,无论是主人还是宾客,即未刻意提起也未诚惶诚恐,众人未受影响般一如之前,只偶有人打听一二,得知情形后便也作罢。
与其他府上宴后看戏所不同,卫国公府在设宴之处早搭好戏台子,戏班随开宴同时开演,此举乃为了令老夫人感受到热闹。一时之间,只见台上唱念俱打,台下杯盏交错,喝彩声连连,正应了热闹二字。
苏府。
书房内,苏敏中靠坐在书案后,淑妃一进来,便着急开口:“我在卫国公府见到秋月娘的女儿,她是许祭酒女儿的贴身大丫环。”
“许月娘是谁?”苏敏中抬眼。
淑妃哽住,“王府旧人。”
“她女儿以前见过你?”
“没有。”
“那你慌什么?”
“我慌什么?若那孩子进许府有背后之人安排呢,我今日要听一句实话,当年有没有幸存之人?”
苏敏中沉吟不语,淑妃紧紧盯着对方眼晴,“你若敷衍我,令我不安,后果自负。”
“当时冲出王府的人,只有一人未见着尸体。,完!本.神¨站· \最`新^章′节~更.新_快/”
“会不会是他把秋月娘的女儿送进许府?许祭酒会不会知道了?那皇上岂不是也知道了?带上寒儿一起,我们逃吧。”
“皇上能知道什么?知道你我吗?”
“逃出去的人又没见过你。那孩子今日看见了我的脸,会不会同她背后的人提起?不行,赶紧派人去,一定要阻止她。”
“我会让人去盯着。”
“只是派人盯着能保万无一失吗?”
“你想怎样?直接将人杀了吗?”
“不,你看着办吧,大家都在一条船上。”
“别再如惊弓之鸟一般,漏网之鱼能知道多少?恐怕到了你面前,知道了你的身份,还会以为是皇上指使的当年之事,要么凑上来巴结,要么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露头。”
“以许祭酒同皇上的关系,许祭酒会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指使?”
“先皇当年的一番敲打令皇上也有了嫌疑,假如你是侥幸逃生之人,你会在不明真相前,贸然往皇上的心腹跟前凑吗?”
淑妃不语,苏敏中接着道:“至于那人的打算,等查到人不就清楚了?也有可能人早就死了。¢d·a¨n_g′y`u′e`d?u`._c¢o¢m′”
“接下来呢?”
“你回宫去,在我查清楚之前,暂时别出宫。记住,当作没这回事,别忘了还有个丽嫔在一旁等着找你碴。”
“行,我已在大佛寺祈了这么多日的福,也是时候回宫了。”
“既然头痛,就去歇着,哪怕是做样子也要当成真的来做。”
淑妃点头,任由疲惫感流露,去了属于自己的院子。
小佛堂内,得知淑妃是着急登门后,苏夫人放下手中的木鱼,“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转而又咬牙切齿:“胆大包天,迟早会有祸事临头。”
“小姐,咱们怎么办?”嬷嬷叹气。
“成儿呢?”
“小少爷约了朋友,出去了。”
“要把成儿送走。”
“姑爷肯定会拦着。”
“想办法,寻机会,一定不能让成儿继续留在京城。我是走不了,只能等死,但成儿不能给他们陪葬。”
“小姐,”嬷嬷抹了把泪,“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看我,连眼泪都没了。”
“咱们送小少爷走,奴婢陪着你。”
“好。”
……
淑妃回宫后,亲手将由大佛寺主持开光、玄明大师诵经祈福、并在佛前供奉过的福袋交到华姑姑手中,让其转呈贤妃。
歇了一觉醒过来的贤妃见到福袋,对华姑姑道:“不管她是因何缘故去祈福,名义上却是为了本宫腹中的孩儿,本宫也承这个情,挑选份谢礼送去华清殿。”
华姑姑自去安排。
贤妃的谢礼送到,皇上又令人送来一堆赏赐,并在当晚留宿华清殿。
未等到皇上来伊人阁的丽嫔气得摔了套茶盏,愤愤道了句:“一大把年纪了,又不能生,竟还霸着皇上不放,那些朝臣怎不上书斥责?”
这日,春红拎着食盒进了外城司衙门,来到主事的房间,几步凑到玉珠面前,压低声音:“小姐,绿柳的爹找来了。”
“还没确定,你就先喊上了?”
“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要不是真的,能那么上心?”
“人进府了吗?”
“进了。他先是寻了守门的小厮,想让绿柳到门外相见,小厮早得了吩咐,就把人领了进去。眼下太太肯定在问话,我已经交代好我娘,保准按小姐你的吩咐办。”
“好,你若想去逛街,就自行去逛吧。”
“不,我还是回府去盯着。”
“随你。”
春红兴冲冲往外走,到了门口,一拍脑袋,又转回来将食盒放到赵承泽面前的案上,才又离开。
赵承泽起身:“我们也走吧。”
玉珠点头。
……
许府。
三太太在偏厅见了张镖师,唤了绿柳在一旁听着。
“你自称是绿柳的爹,不知从何说起?”
“禀夫人,我名张念生,乃安阳府辖下平县青山村人。我妻子名秋月娘,乃平县小河村人。我二人都在平县城里的古家做工,成亲后生了个女儿,为了好养活,取小名壮丫。我妻子生孩子时伤了身子,喂不了孩子,正好我妻子的娘家嫂子也生了孩子,就将孩子放在岳家养,我二人在主家做工,时不时回去看一眼。有一天,主家家里被一伙人闯进了府,当时在府里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死了,我虽侥幸未死,妻子却没能幸免,之后去寻女儿,却发现岳家的人都逃难去了。这些年,我四处辗转,就是为了寻女儿。”
“平县离安阳府城远吗?”
“很远,毕竟平县只是个偏远的县城。”
“古家是被人寻仇才遭难的吗?”
“我并不清楚,我当时赶着去追逃难的人群了。”
“那时很多人逃难?”
“但凡能走的,都拖家带口地往外逃。那时真的很乱,因为有大昭和桑支人冲进了关,不少流寇也跟着趁火打劫,还有冒充强盗之流的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