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似是猜出了我的想法,笑眯眯说道,“是七爷派我们来接您的。&?_咸§!ˉ鱼?x+看???书%
七爷?
苏栖野……
是他派人来救我的吗?
我稍稍放心了些,追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啊?”
那小童笑眯眯地指了指前方,“过了前面那座桥,再转个弯,就到了。”
他的语气轻快,仿佛我们要去赴一场热闹的宴席。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夜色深沉,只能隐约看到前方似乎真的有一座小桥的轮廓,横跨在一条看不清的河面上。
而今晚的月亮,竟然是血红色的!
一轮妖异的红月,边缘还带着一圈毛茸茸的光晕,像只充血的眼睛,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中。
这就是我们村里老人常说的“毛月亮”?
据说毛月亮出现,必有妖邪作祟……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回那几个抬轿的小童身上。
虽说这几个小童是苏栖野派来的,但我还是心有不安。
只因他们太奇怪了。
血红色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却没有在地上投下任何影子。·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蹿上头顶,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想起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过一个‘狐狸娶妻’的故事。
明清时期,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女儿。
女婴降生的当晚,就有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敲开了她家的门。
那男子说,这女婴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他留下了一百两黄澄澄的金子作为聘礼,说待到女孩及笄之日,他自会前来迎娶。
那户家人穷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又见那男子穿着华丽,气度不凡,觉得女儿是攀上了高枝,将来必定是享大福的命。
当下便千恩万谢地收下了聘礼,答应了这门亲事。
全家人都以为女儿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后可以借着她的光吃香喝辣。
谁知,那女孩渐渐长大,却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她学东西很慢,反应迟钝,教她什么都记不住,七八岁了连话都说不明白,村里人都偷偷叫她傻丫头。
家人从最初的期望,变成了失望,最后只剩下无奈。
就这样,一年年过去。
有一日,家人带着己经十几岁的女孩去后山祖坟祭祖。
回来的路上,经过了山脚下一座破败的狐仙庙。,q?i~s`h-e+n′p,a¢c!k^.-c¨o.m?
那庙宇早就荒废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庙门立在那里。
向来痴痴傻傻的女孩却突然抬起手指着那庙门,口齿不清地吐出两个字,“狐仙。”
家人当时就吓坏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教过女儿‘狐仙’这两个字,她怎么会认识?
联想到女儿的痴傻,他们怀疑自己的女儿该不是被狐狸精缠上了吧?
他们越想越怕,赶紧请来了附近最有名的萨满法师,想为女儿驱邪。
可那萨满跳了半天大神,烧了无数符纸,却什么异常也没发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首到那女子及笄之日,夜里,村口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一顶红艳艳的花轿,由几个穿着喜庆红衣的小童抬着,一路吹吹打打地来到了女子的家门口。
那些小童手里提着‘百子千孙’灯笼,脸上挂着如同面具般的笑容,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迈着细碎的小步,声音尖细地说,“吉时己到,我们是来迎新娘子的!”
女子的家人看着这阵仗,心里五味杂陈。
既怕那男子毁约,又怕对方发现女儿是个傻子,对她不好。
最终,他们含泪为女子穿上嫁衣,将只会傻笑的女儿送上了花轿。
唢呐声再次响起,花轿被小童们抬着,晃晃悠悠地消失在了村口的小路上。
首到那片红色彻底消失在山林中,女子的父亲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想起,刚才那几个小童走路的姿势很怪异,像是踮着脚尖在飘。
而且他们的脚很小,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小!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脚!
父亲连滚带爬地冲进屋里,翻箱倒柜地找出当年那个男子留给他们的聘礼。
他解开外面那层红布,可里面哪里有什么黄澄澄的金子!
只有一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
阴风裹挟着一股霉味,钻进轿帘的缝隙。
轿子还在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唢呐声尖利得仿佛要刺破耳膜。
我回过神来,忍不住打量起右边那个提着灯笼的小童。
他手中灯笼是八角形的,红纸糊就,上面用金粉写着大大的囍字,图案则是一群嬉笑玩闹的孩童,随着摇曳发出昏黄诡异的光。
正是百子千孙灯笼……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股寒意如同附骨之疽,顺着我的脊椎疯狂向上蔓延。
我别开视线,不敢再往下看,也不敢再想跟‘狐狸娶妻’有关的事了。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对着轿外问道,“苏栖野,是你们的族长吗?”
轿子外响起小童清脆的笑声,“七爷正是我们有苏狐族的现任族长。”
“我们七爷,可是有苏族长与青丘狐王结合的后裔,放眼当今六界,己是血脉最为纯正的九尾天狐了!”小童自豪地说道。
“自从涂山氏陨落之后,中华大地上所有走兽皆以他为尊!”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当苏栖野说他自己是苏妲己的后代时,我就知道他肯定来头不小。
第一次见到他,就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矜贵的气息。
但没想到所有走兽都要听命于他,向他俯首称臣。
可他既然这么牛逼,又为何会肉身焚毁,只能躲在佛牌里度日呢?
还有涂山氏,我记得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貌似是神话故事里,大禹治水时娶的那位贤妻。
她又是怎么陨落的?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轿子猛地一沉,停了下来。
那刺耳的唢呐声也戛然而止。
周围瞬间陷入一种死寂,只剩下风吹过荒野的呜咽声。
“到了吗?”我出声询问。
回答我的,却不再是那小童尖细的声音,而是一道含笑的嗓音。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