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娟正在煲老母鸡汤,秋暮蓉则瘫在沙发里,脸色己经不好看,显然堕胎时伤到了底子,需要养一段时间了。
张亚娟率先看到了第一个进屋的苏栖野,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声调里却透着胆怯,“苏先生,黄良的事情,您解决了吗?”
苏栖野挑了挑眉,懒散的侧过半个身子,露出后面黄鼠狼模样的黄良,“你看看这是谁?”
黄良见到秋暮蓉有些激动,唤了一声,“蓉蓉!”
张亚娟看到他,“嗷”地一声尖叫出来,那分贝险些刺破我的耳膜。
“妈,他来了,他又来了!”秋暮蓉吓得花容失色,抱住张亚娟,两人抖成一团,活像见了什么索命的恶鬼。
苏栖野见此场景,笑得眉眼弯弧,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
容祈彬彬有礼的上前,语调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您就是小朝的继母吧?”
张亚娟惊魂未定,这才把目光转向容祈,看清他的长相以及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手表后,表情堪称川剧变脸。
“我就是小朝的继母……啊,前继母!”她看了眼玩弄自己发梢的苏栖野,怯怯说道,“您怎么称呼?”
容祈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叫容祈,是749局的主任,得知黄良的事情,特地过来处理一下,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8′1~k!s.w?.^c!o?m¢”
张亚娟不识字,便把手里的名片塞给了秋暮蓉,“你瞅瞅,上面写的啥。”
秋暮蓉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她凑到张亚娟耳边低声道,“妈,他是国家的人,是大官儿!”
张亚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哎呦,真是怠慢了贵客!快请坐,快请坐!”
又扭头对还呆愣着的秋暮蓉呵斥道,“蓉蓉,快去给容先生倒茶!”
我与苏栖野对视了一眼。
他那双狐狸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戏谑,朝我无声地扬了扬眉。
又来了。
我心底暗叹,容祈这身官皮,在某些特定场合,确实好用得很,尤其是对中老年人,可谓通杀。
毕竟在我们这地方,有钱的不如有权的,在张亚娟眼里,嫁给土大款肯定不如嫁给当官的好。
容祈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姿态从容。}%优?=?品÷-小/£说`]网,£ ?du更;?±新,?最e快<
“不忙。”他声音平静,“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黄良和秋小姐的婚事。”
一听这话,张亚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马上换了一副悲悲切切的苦情面孔,“哎哟,我这苦命的女儿呀!”
她一拍大腿,干嚎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指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下半辈子吃穿不愁,谁知道……谁知道……”
她猛地一指被手铐锁住的黄良,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足的嫌恶,“谁知道她就嫁了这么个玩意儿!”
黄良本就因秋暮蓉怕他而有些萎靡,闻言顿时炸了毛,“什么叫这么个玩意儿!你爷爷我可是黄大仙!”
它这一开口,张亚娟和秋暮蓉又吓得齐齐往后缩,仿佛黄良是什么洪水猛兽。
“闭嘴!”容祈清冷的嗓音响起,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慑力。
黄良那怯怯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张亚娟见状,更是认定了容祈是个能做主的大人物,眼中立刻闪烁起精明的光,试探问道,“容先生,您有办法让黄良跟我们家蓉蓉离婚吗?”
容祈点头,“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说完,他转向黄良,淡声道,“你也看到了,秋小姐怕你怕得要死,你把人家折腾得都快去了半条命,就算你们有再大的仇怨,也该放过人家了。”
黄良那对豆大的眼睛里满是哀伤,它看向秋暮蓉,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秋暮蓉却躲在张亚娟的身后,连眼睛都不敢睁。
黄良一窜,竟跳到了秋暮蓉的面前,满怀希冀地看着她,“蓉蓉,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秋暮蓉被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缩,决绝道,“我……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起初想跟你结婚,都是为了你的钱!”
黄良的耳朵耷拉下去。
秋暮蓉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声调柔了几分,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哀求,“当初害你没有变成人形,是我的错,可我也尝到后果了,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你如果真的喜欢过我,就放了我吧!”
黄良定定地看着秋暮蓉,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感觉整个鼠都要碎掉了。
良久,它失魂落魄地低下头,缓缓挪回容祈的身边,哽咽道,“我同意了,解除这段婚契。”
听到黄良同意,张亚娟那张老脸连褶子都笑出来了,一拍大腿,“太好了!那赶紧离婚吧!”
秋暮蓉也松了口气,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虽然还带着惊惧,但眼底深处却透着如释重负。
容祈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沉稳模样,“如此甚好,那现在便举行解契仪式吧。”
“解契仪式?”张亚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茫然道,“容先生,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不等容祈开口,黄良那双豆大的眼睛黯然地扫过秋暮蓉,囔囔道,“我们妖族不像你们人类,想离婚一张纸、一句话便能了断。
妖族的婚契一旦缔结,便与魂魄相连。
若要违背,提出解契的那一方要承受很严重的惩罚。”
张亚娟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声音有些发颤,“什么惩罚?”
黄良一字一句道,“拍喜。”
我皱眉,这词听着倒像是什么喜庆的仪式,可黄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子邪性。
黄良解释道,“要将蓉蓉身上与我所有相关的气运、联系,尽数拍散打落,才能让我与她日后再无半分瓜葛。”
说着,黄良仰起它那颗小小的脑袋,喉咙里发出一阵尖细古怪的“吱吱”声,像是某种召唤。
话音刚落,院子外头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