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红绸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间将我吞没。-r`u`w_e¨n^x~s!.`c_o,m·

汹涌的急流裹挟着我,像要把我撕裂成碎片。

身体在水流的推力下不断撞上江中的岩石,骨头像是要散架似的,剧痛钻心蚀骨,

脖子上挂着的狐仙佛牌,也被从我颈间飘离,往江面上浮去。

我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摸到冰冷的江水。

陡然,一抹刺眼至极的红从上方游来。

苏栖野红衣似火,银发如瀑,在这翻滚的江水中宛如一朵红莲,正奋力向我游来。

但是狐狸不擅长游泳……

他狗刨的动作在水中显得格外笨拙狼狈。

浪头一次又一次将他拍打,他奋力划动,却似乎还在原地。

我算是知道为啥他从湄公河游回西双版纳要大半个月了……

每次他刚要靠近我,就被一个更大的浪头狠狠冲散,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我看到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清晰映出我的倒影,我们拼命向彼此游去,却敌不过江水的阻力。

游到我几乎筋疲力尽,终于要抓住他的指尖,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自江底传来,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卷进了旋涡中央。

苏栖野焦急地朝我伸出手,却只抓住我的一截衣摆,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在我模糊的视野中越来越小,越来越远。′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天旋地转,江水倒灌入口鼻,窒息感铺天盖地。

最终,连同眼底那抹潋滟的红都与黑暗融为一体,意识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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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睁眼,猛吸了一口空气,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鼻腔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幽檀香气,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架子床上,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我打量西周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窗棂是细致的雕花,案几上摆着白瓷花瓶,瓶中插着几枝含苞的梅花。

布置得清雅别致,很有格调,看起来却莫名有些熟悉。

就好像我以前曾来过这里,在这里生活过……

头还是有些昏沉,但身上被江水撞击的疼痛己经消失无踪。

我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

想下床,却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江水给冲走了。

我光着脚走到门边,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门外是一片茫茫雪景。

鹅毛般的大雪正纷纷扬扬地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将整个庭院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素白。-s?o,e¨o\.!i\n!f.o,

庭院角落里几株红梅在酷寒中傲然挺立,点点殷红的花苞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鲜艳夺目,煞是好看。

这里……

我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这个庭院我曾经梦到过!

宋鹤眠就是在这里练剑,我还坐在一旁抱着手炉指点他。

难道我又在做梦?

我用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内侧一把。

“嘶——”

尼玛,真疼!

屋子转角处的游廊下,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我循声望去,心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只见那人身着玄色长袍,从回廊那头缓缓走了过来。

身形清瘦挺拔,宛如雪中劲松,面容清冷玉致,眉眼间携着一抹霜雪般的疏离。

冷白的手腕从袖间露出来,长指捻着一串黑玉佛珠,每走一步,佛珠便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冷意,仿佛高山冷域终年不融的积雪,不染半点尘埃。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鹤眠,你怎么在这?”

宋鹤眠走到我面前几步远处,停下了脚步。

他眸如千年古潭,波澜不惊,视线却落在我赤着的双脚上,眉心微蹙。

“怎么不穿鞋?”

不等我回答,他手腕随意一拂,一双精致的绣鞋便凭空出现在手中。

他在我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一手托着鞋,另一手去抓我的脚踝。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我……我自己穿!”

宋鹤眠没有理我,握住了我的脚踝,淡声道,“徒弟服侍师父,理所应当。”

我脑中一片混乱,只能任由他为我把鞋穿好。

鞋子不大不小,刚刚合脚,内里似乎还有一层薄薄的软毛,十分暖和。

我问道,“宋鹤眠,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掉进旋涡里了吗?”

宋鹤眠起身,凝眸看着我,目光幽深难辨,“这里是你前世的居所,长白山,浮光寺。”

我心念微动,走到庭院之中,轻轻触摸廊下朱红色的柱子。

脑海中,无数零碎的画面如幻灯片快速闪过。

那些色彩斑驳却己然残破的壁画,那些坍塌歪倒的柱子,还有那片被厚厚火山灰所覆盖的废墟……

“这里不是长白山天池底下的那片废墟吗?”我愕然转头,望向依旧静立在雪中的宋鹤眠。

他微微颔首,没什么情绪的清眸掀起细微波澜。

“你去过了?”宋鹤眠嗓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在这空旷的雪中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那些飝翅带我去的。”

我当时在天池底下看到的浮光寺己经变成一片断壁残垣了,可这里为什么还保留原样?

宋鹤眠似是猜出了我的想法,淡声道,“这里是我用法术幻出来的须弥幻境。我把浮光寺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完整留在了这里。”

我问,“也就是说,我现在在你的幻境里?”

这个认知让我背脊一阵发凉。

如果这是幻境,那他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不是被终身驱逐出境,永世不得踏入华国吗?怎么又回来了?”我警惕地看着他。

宋鹤眠深沉的眸色里透出几许执拗,“为了找你。”

“你大老远从缅北追过来,不会真要拿我做那什么肉莲花法器吧?”我嘴角抽了抽。

宋鹤眠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是阿赞云自以为是,我从未想要将你炼化成什么法器。”

我稍稍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宋鹤眠静静地看着我,雪花无声地落在他玄色的长袍上,肩头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白。

他墨黑的发丝与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衬得他那张本就清冷的面容愈发冰雕雪琢。

良久,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我要娶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