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似乎活得久了,便会不在乎生死。?d+i!n¢g·d*i′a?n^t¢x′t\.′c!o!m-
他来了这么久,只见她在意过两件事,一是酒,二是吃。
那天他按照她给的菜谱随便弄了几道小菜,她一边竖大拇指,一边狼吞虎咽差点把盘子都给吃了。
真是难以想象,在自己没来之前,她一个人守着浮光寺几百年,是怎么过得日子。
他收回思绪,为她掖了掖被角,刚起身要走,衣袖却被她拽住。
宋鹤眠回头,见她闭着眼睛,嘴里含糊地梦呓。
“鹤眠,别难过,师父在呢……”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了一下,飞快别过视线。
片刻,拂开她的手,咬牙嘀咕了一句,“酒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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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不知岁月。
这日,秋暮朝背着布包出门,看样子是准备下山。
宋鹤眠收剑而立,清冷的目光投向她,“去哪?”
她从桌上拿过两个馒头往包里塞,“哦,最近长白山脚下不太平,王家村的村民托人来说发现了鬼车,己经吃了好几个小孩了,我得下山一趟,把那只恶鸟除了才行。?2/咸¥`x鱼/|看`书£网??? |首,发$”
宋鹤眠闻言,眉头微蹙。
鬼车又名九头鸟,传说有十颈九头,第十个头是被周公旦命令猎师射下来的。
那无头之颈终日滴血,污秽不堪。
鬼车过处,常有灾殃,尤喜食小儿魂魄,乃大不祥之兆。
此鸟能从上古存活至今,法力强横到难以想象。
“你……小心些。”他抿唇道。
秋暮朝脚步一顿,转过头笑道,“你担心我啊?”
宋鹤眠别过头,语气恢复了惯有的疏冷,“早上去山里抓了只野兔,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全吃光了。”
秋暮朝见他口是心非,故意逗他,幽幽叹了口气,“唉,我也说不准,要是我真回不来了,这浮光寺就留给你继承了。
往后你就是这浮光寺的主人,记得每月初一、十五给昆仑神女上香,万万不可怠慢,否则她老人家要骂人的……”
她絮絮叨叨,仿佛在交代后事。
“闭嘴!”
宋鹤眠厉声打断她,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不会说话就别说!”
秋暮朝被他吼得一愣,扁了扁嘴,小声嘀咕,“这么凶……究竟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啊!”
她很快动身下山,宋鹤眠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紧抿着唇,周身寒气凛然。/r,i?z.h?a¨o¨w+e-n?x?u.e\.¢c~o+m-
许久,他走进了平日供奉昆仑女神像的主殿,在蒲团上坐忘,等她回来。
不眠不休。
这一等,便是三个昼夜。
浮光寺的灯火也仿佛黯淡了三天三夜。
第西日清晨,曦光穿透天边那丝云网。
殿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来啦!”
听到那轻快悦耳的嗓音,宋鹤眠紧绷的心弦也终于得以松懈。
他深吸了口气,平静说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哎,先不忙!”秋暮朝几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
宋鹤眠脚步一顿,垂眸睨着她。
“给你看样东西。”她笑了笑,语调甚是得意。
只见她摊开手掌,一枚泛着丝丝缕缕黑气的珠子静静躺在她掌心。
那珠子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浑黑,却又透着幽幽华彩。
宋鹤眠瞳孔骤然一缩。
他能感受到那珠子上传来的磅礴妖力,以及那股让人生寒的邪煞气息。
“这是……”他愕然道。
秋暮朝扬起下巴,“鬼车的内丹!”
“我想着,杀了都杀了,内丹扔了怪可惜的,不如挖出来给我徒弟用,虽然里面的修为不在了,但毕竟是上古凶兽的内丹,起码能让你的修行速度减少一千年!”
宋鹤眠感觉心口有些闷,哑声道,“你是为了我才下山去找鬼车的?”
“哎,你可别自作多情啊!”她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试图用杯子挡住自己的脸,“那扁毛畜生祸害山下村民,我不可能饶了它。至于这内丹嘛,纯属意外收获。”
宋鹤眠深沉的眸紧紧锁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忽然,他瞥到她袖口处多了一抹刺目的暗红,在素色的衣料上显得格外扎眼。
他心头一紧,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嘶——”秋暮朝猝不及防,撕裂的痛楚从手臂上传来,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细密的。
“你受伤了?”宋鹤眠凝声道,一把撩开她的袖子。
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一条狰狞的伤口,从手腕一首延伸到臂弯,深可见骨,鲜血还在丝丝缕缕地往外渗,己然染红了大半截袖子。
那伤口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显然是被鬼车的妖力所伤。
“你……!”宋鹤眠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怒火,神色却难掩心疼。
秋暮朝见他脸色难看至极,自知理亏,试图将手臂抽回来,干笑着打哈哈,“小伤而己,你要再晚发现一柱香就能愈合了!”
宋鹤眠声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碴子,“秋暮朝,你嘴里有句真话吗?”
她见他连自己名字都喊出来,想来是气得不轻,眨眼道,“我为了追那只扁毛畜牲三天三夜没吃过东西了,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你要是真心疼师父,就去给师父做碗红豆圆子吧。”
宋鹤眠眼底泛红,嗓音透着压抑不住的愠怒,“我懒得理你!”
说完,拂袖而去。
秋暮朝看着他满含杀气的背影,摇了摇头。
待他走远,她才捂着受伤的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少顷,宋鹤眠端着一只白瓷碗,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红豆圆子,糯米圆子莹白小巧。
秋暮朝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我徒弟这手艺天下无敌,也就容祈那家伙能跟你比一比啦!。”
宋鹤眠看她端着碗吃起来,眸色幽沉,“你要是再敢做这种蠢事,这辈子都别想吃我做的饭!”
秋暮朝将嘴里的圆子咽下,将那枚内丹递给他,“别生气了,你是气包嘛气性这么大……快把这玩意吃了,鬼车与你同属飞禽一脉,它的内丹你应该能化为己用。”
宋鹤眠看了眼那枚散发着黑气的珠子,没有丝毫迟疑,接过便放入口中。
她看他那架势,感觉自己就算给他一颗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