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开木门,又回过头落下了句,“安心养伤,天塌下来有师父顶着呢!”
说完,她走了房门,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她哪知道先祖少昊的墓穴在哪个犄角旮旯啊,更别提什么凤凰泪,闻所未闻!
不过是情急之下,随口胡诌哄骗宋鹤眠的罢了。
若不给他留一个念想,怕是他会做出些难以挽回的事来。
至于内丹嘛……她再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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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尚未散尽。
宋鹤眠己立于庭院中,手中握着一柄秋暮朝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旧木剑,正按照她所教的招式舞动。
剑招滞涩,毫无灵力波动。
秋暮朝被他的练剑声吵醒,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了半晌。
她走过去,将他错误的动作纠正,“手臂不要绷那么紧,松一点。”
“对,就是这样。”
“剑刺出去的那一瞬,再将灵力灌注剑尖。”
宋鹤眠有些抗拒和她的肢体触碰,眉心微锁,避开了她的手。?狐+-?恋;文?学1 ?°?更?{新,最¢全¥?x
秋暮朝拿过他手中的木剑,轻笑道,“看好了。”
她身形一晃,手中木剑轻灵刺出。
刹那间,剑尖寒气西溢,掠起千堆雪,在空庭中洋洋洒灑。
脚下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剔透如画。
宋鹤眠面上没什么反应,眼底却有一抹惊艳拂过。
秋暮朝收剑,将木剑抛还给他,“试试?”
宋鹤眠握紧木剑,学着她的样子,划出几招翩然剑势,最后一剑用尽全力刺出。
然而庭院寂静如初,甚至连一丝风都未曾带起。
宋鹤眠看着自己手中的破木剑,明明刚才在秋暮朝手里便能使出惊鸿绝艳的一式,到了他这里,就像三岁孩童胡乱挥舞的木棍。
秋暮朝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安慰道,“别急别急,我刚开始练的时候还不如你呢,你底盘比我稳,等你以后法力强横了,肯定会是个用剑高手!”
宋鹤眠却将木剑掷在雪地上,愠怒道,“我没有内丹又哪来的灵力,我现在连只狼都杀不死,何谈给父母报仇!”
“这破剑,不练也罢!”
说完,他转身回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秋暮朝看着雪地里的木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心气未免太高了点。?2?8\看?书/网, ?更′新*最¢快/”
当晚,月上中天。
秋暮朝从庭院中的不老松下刨出一个小瓦坛。
拍开上面的泥封,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气便弥漫开来。
她抱着酒坛,走到宋鹤眠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
“叩叩叩——”
屋内没有回应。
秋暮朝又敲了敲,“鹤眠,你睡了吗?”
半晌,房门拉开一条缝。
宋鹤眠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后,音色冷淡,“有事?”
秋暮朝将酒坛往前一递,笑眯眯道,“鹤眠,我酿的桂花酒好了,要不要一起尝尝?”
宋鹤眠目光扫过酒坛,眼神似是在说无聊,反手就要把门关上。
“哎,别关别关!”秋暮朝立刻用脚尖抵住房门,“我酿了好些年头呢。你闻闻,真的很香!”
她说着,将酒坛口凑近宋鹤眠的鼻尖。
清冽的酒香混着桂花的甜糯,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宋鹤眠眉头微蹙,冷声道,“我不会喝酒。”
她朝他眨眨眼,“不会喝没关系啊,师父教你!”
宋鹤眠被她这股无赖劲儿弄得没辙,终是叹了口气,任由她拉着自己,跃上了屋顶。
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瓦上,屋顶能看到远处连绵不断地雪山,黑夜里像一重重墨蓝色的画壁。
千里万里,唯有浮光寺灯火阑珊,照彻长川。
秋暮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先给自己倒了一碗,仰头饮了一口,满足地喟叹,“好喝!”
宋鹤眠眺望着远处山峦,没有理她。
她支着下巴,怅然道,“我守在这里多少年,就酿了多少坛桂花酒。只可惜啊,容祈那家伙有咳疾,滴酒不沾,每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喝,连个搭子都没有……”
随即又笑了笑,将酒碗递给宋鹤眠,“不过从今年开始,总算有人陪我喝酒啦!”
宋鹤眠闻言,撩起衣袍在她身侧坐下,接过酒碗喝了两口。
辛辣的酒液入喉,带着一丝丝桂花的清甜,倒也不算难以下咽。
两人一碗接一碗,很快把酒喝进去了半坛。
秋暮朝歪头看他,见他面色如常,惊讶道,“你这小子酒量可以啊,还说不会喝,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伸出指尖,往他冷白如玉的面颊戳了戳。
宋鹤眠眉头一蹙,挥开她的手,“你醉了。”
“才没有!”她又饮了一口酒,看向宋鹤眠冷然的侧脸,轻声道,“还在为灵力的事情生气?”
宋鹤眠张了张口,似想要反驳什么。
“别不开心啦,师父唱支小曲儿给你听,好不好?”她笑得眉眼弯弯,伸臂像哄孩子一样搂住他的脖子晃了晃。
宋鹤眠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咬牙切齿道,“闭嘴!”
秋暮朝故作委屈地咂舌,“啧,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
宋鹤眠白了她一眼,“冬眠的熊有品位,听了你唱的曲连觉都不睡了,连夜下山逃难!”
她撇了撇嘴,“那是它们不懂欣赏!早晚有一天,我会遇到喜欢听我唱歌的人。”
宋鹤眠眼底浮出些许笑痕,“你别想了,没这个人。”
那笑容虽淡,却也驱散了他眉宇间几分郁色。
秋暮朝舒了口气,凑近了些,认真道,“鹤眠,你别太着急。我一定能帮你找回内丹的,我说到做到,我会把所学的剑术都教给你,你肯定能白日飞升!”
宋鹤眠滴了墨似的眸子微微化开,喉结滚动了下。
话未出口,秋暮朝便身子一歪,脑袋栽倒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宋鹤眠身形微僵,侧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
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将剩下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他将她打横抱起,从屋顶轻轻跃下,抱回她的房间里,放到床上。
许是喝了酒,她睡得很沉,嘴角还挂着一丝孩子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