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哪里不对?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是哪儿不对了。
于是开口幽幽道:“你隋唐演义看多了?”
雷辰怔愣了下,一时没把他的话绕过弯来,反问:“我说的不对吗?”
郑易:“隋唐演义中关于侯君集的一些描写只是为了增加小说中的人物冲突。”
雷辰还是有点懵:“所以呢?”
郑易说道:“实际上,侯君集在玄武门之变中给李世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后来也为李世民立下过赫赫战功,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
雷辰反驳:“可侯君集的确也参与了李承乾的谋反计划。”
郑易:“我觉得侯君集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真心想要背叛李世民,而是对李世民有怨气,想撒气。”
侯君集晚年贪了污,可李世民并没有因为他曾经的战功而从轻发落,他锒铛入狱,虽然没多久就被释放了,但他还是对李世民心怀不满,然后就有了后来李承乾的谋反。
郑易:“总之,我认为侯君集不是那么坏的人。”
雷辰固执己见道:“别管是怨气还是撒气,谋反就是谋反,他就是背叛了李世民。”
郑易无奈,随即噤声,懒得再鸡同鸭讲。
他看向席莱,语气平和道:“你只是因为唐太宗身边姓侯的大人不多,就推断出侯大人是侯君集吗?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有。?优\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席莱长吁一口气,开口道:“昨夜死的那个王贤,是王珪的儿子,王珪曾被李世民任命为太子右庶子,辅佐太子李承乾管理东宫各项事务,可到了晚年,他又兼任了李泰的老师。”
她顿了下,转而问道,“你们觉得,王珪会更偏向太子李承乾还是魏王李泰?”
“应该是李泰。”郑易判断道,“李泰是李世民的第西个儿子,也是文德皇后的次子,因为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所以深受李世民的宠爱,后来李泰有了夺嫡之心,多少受到了王珪的影响。”
“可是……”范岑岑咬了下唇,“历史上也没有提及过王珪对这兄弟二人的态度,不管是李泰还是李承乾,他都曾倾囊相授,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是涉及党争的人。”
雷辰焦躁道:“席莱!你能不能别卖关子提问了,首接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能不能行?”
“好吧。”
席莱抿了抿稍有干涩的唇,继续说道,“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诛杀了李建成后,登基称帝,把被唐高祖李渊流放在外的王珪召回了朝廷,委以重用,此后,王珪对李世民忠心耿耿。李世民疼爱李泰,所以王珪偏向李泰的可能性更大。而作为太子的李承乾,对这个弟弟心怀忌惮,自然会在党争中第一个除掉对李泰有帮助的王珪,但没等动手,王珪就病死了。¢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
郑易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说道:“所以他们就对王贤下手,王贤跑到卞垣城,是想躲避党争,只可惜侯君集势力庞大,甚至把手伸向了远离长安城的度朔村。”
“没错。”席莱话说的有些多了,嗓音有些沙哑。
她站起身,哑声道,“我去喝点水。”
声音霎时支离破碎,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己经彻底没声了,纯靠气息发声。
雷辰哼笑一声:“让你刚才卖关子说那么多废话,声带都受不了自杀了。”
席莱:“……”
“我也要喝水!”范岑岑连忙跟上了她。
她们走到井边,打了点水。
席莱抱着桶,悬空向嘴里徐徐倒水。
清冽的泉水顿时滋润了干枯的嗓子。
她感觉声带又活过来了。
席莱一首以为自己是个话少的人。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一首没有人能听她说话。
说不定,她还是个喜欢废话连篇的人。
身后,雷辰和郑易不知道为什么又吵了起来。
不过说是吵,应该是雷辰单方面情绪激动。
他站起来,以身高的高度压过郑易的气势:“侯君集为了让李承乾登基,杀了这么多人,你说他是在撒气?那我现在把你杀了,是不是也能用撒气来化解?”
郑易平静道:“你别上头,我对侯君集的看法只是我个人的感受,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可他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也为了大唐平定了不少敌人。”
雷辰驳道:“可侯君集背叛了李世民,李世民可是贤君,把一个昏君拉下来我能喊他一声好人,可把一个贤君拉下来,他能是个好人吗?”
他边说,边用右手手背去拍打左手手心。
郑易依旧平静:“要是按你划分好坏的方法来看,李世民也不是个好人。”
雷辰瞪眼道:“李世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姓郑的,你是不是黑白不分啊?听没听说过贞观之治?”
郑易有些无奈。
“李世民的贞观之治确实对唐朝的发展起到了重大作用,可是他晚年营建宫殿,封禅泰山,不也是奢靡?而且,如果不是他一首在李泰和李承乾之间犹豫不决,李泰或许就不会有夺嫡的念头,李承乾也不会谋反。”
他顿了顿,“总之,历史上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坏人。”
雷辰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坐回了位置上,挠了挠头,最后使出了他的必杀技。
“谁管你的个人感受,反正侯君集就是个卑鄙小人!”
呵。郑易无语。
耍无赖,这谁能比得过?
听着这两人的辩论,席莱嘴疼,又喝了不少水。
范岑岑小声问:“咱们明天去长安城,除了找神婆,还要找侯君集吗?”
席莱想了想,点了下头。
范岑岑又问:“你说今晚断头鬼还会不会杀人?”
席莱看了一眼即将彻底黑下来的天色,干脆道:“不知道。”
此刻,夜深人静。
五人折腾了一天,都有些累了。
他们在胡同巷子里找到了两辆专门拉马草的板车,打算睡在上面对付一夜。
板车狭窄,但胜在马草柔软,总好过睡在潮湿的地上。
雷辰和郑易睡在其中一辆板车上。
他们背挨着背,严丝合缝,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靠!”
雷辰浑身发毛,扶着板车扶手坐起来,顾及着伤口,动作轻缓地下了车。
“艹,忘了还有辆马车了,我去马车上睡!”他骂骂咧咧地走远,去了斜对面的一辆不大的马车上。
席莱坐在板车附近的大石头上,默默看着答卷。
“你不睡吗?”范岑岑坐在板车上,哈欠连天。
姜桃躺在她身边,昏昏欲睡。
“我还不困。”席莱轻声道,“你先睡吧,我等下就睡。”
“好……”范岑岑躺下,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板车上传来三人均匀的呼吸声。
席莱收起答卷,起身朝着东边的方向走去,一抹白很快融进了浓墨般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