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马 作品

第一周:门神浮雕(53)

看见段韶,裴孝源五官忍不住拧成一团,用食指点了点他。·l_o*v*e!y+u,e~d?u,.,o·r′g¢

“你让我帮的忙,可真是险些要了在下的命啊!”

话说到一半,他注意到了屋里还有个老鸨,连忙收声,定睛一看,话锋一转,“咦?我是不是在在汉王府见过你……嘶……没错!你是汉王的人!”

老鸨怔了怔。

“靠!”雷辰差点没把桌子踹飞了,“你果然跟汉王有勾结!人家都指你脸上了,你还能狡辩吗!”

见状,侯清辞更是恼怒:“汉王是花月楼的常客,他与我阿娘有交往在正常不过!你们不该这样血口喷人!”

“这不是血口喷人。”席莱盯着他,“你阿娘刚刚自己也说了,长安没几个会刻泡桐木的,而她又恰好和汉王认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侯清辞:“可……”

席莱:“侯清辞,你在卞垣城待了那么久,一定知道一年前度朔村都发生过什么,双生子献祭的事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地谈论,可一个个全都心知肚明,就因为神婆的一句话,那对年仅十二岁的双生子才被残忍杀害。我们只是想问清楚,郑德文子女的死究竟是不是与汉王有关!”

“啊?”裴孝源睁大了眼。

郑德文没被汉王搞死?他还有子女?他子女还死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们怎么忽然有说起这些有的没的。”他抱着脑袋,连连摇头,“乱套了,在下脑子乱套了!”

侯清辞慌了神,他的心中也开始摇摆不定。

度朔村双生子之死,他曾与王贤在下棋时探讨过。¨7~8*x,s\w?.+c,o*m,

他痛斥度朔村村民愚昧无知,竟蠢到会相信双生子献祭门神这种传言。

就算再害怕断头鬼,也不该因为一句浮萍般毫无根据的话,害死了两个稚嫩无辜的孩童。

王贤当时手执黑棋,专注地看着石台上的棋局,没有立刻表态。

几轮博弈后,王贤才轻声感叹道:“归根结底,是人的自私害死了那对可怜的孩子。”

自私……

那时候,望着王贤看透世俗的淡然神态,侯清辞有些迷茫。

人当真能为了一己私欲,便将无辜之人赶尽杀绝吗?

如今,侯清辞是有些明白了。

“阿娘。”

他跪在老鸨面前,用恳求的语气说道,“阿娘!快说此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老鸨看向双眼婆娑的侯清辞,嘴唇动了动,泪水模糊了眼前。

她仿佛看见了尚且年幼的娇儿牵着她的手,天真道:“阿娘,人为什么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又为什么不能撒谎?”

“阿娘!”

侯清辞抓紧她的衣袖,“你愣着做什么,说话,你教我许多做人的道理,又怎会去害人呢?”

老鸨仰了头,将泪水咽回了肚子里,却刺得喉咙酸涩不堪。

她挣开了他的手,长吁一口气,缓道:“我是你们口中的神婆,但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你们莫要扯上汉王,且把我抓去官府去吧!”

“你还向着汉王呢!汉王府都被围了!”

裴孝源苦笑一声,看了眼段韶,埋怨道,“我被汉王的人带回去没一会儿,皇上的人就冲了进来,要不是在下运气好跑得快,现在估计和汉王一样,被擒了!”

“你说什么?”老鸨吃惊,“汉王为何被擒?”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裴孝源无奈,“汉王他与太子要谋逆造反,被皇上知道了呗!汉王啊,啧啧啧……”

“不可能!汉王不可能谋逆!”老鸨的面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涨红。·s~i`l_u?b¨o′o.k-..c?o*m¨

当年,她只是花月楼的一个任人践踏的贱籍女子,青黛难产死后,她没了能说心里话的人,差点也要跟着去死,是汉王出现及时救下了她,还让她做了花月楼的妈妈。

她不愿相信她的救命恩人会动谋逆的心思。

“汉王谋逆不谋逆,难道还能是你一个北曲老妈子说了算的吗?”裴孝源心里也是郁闷。

好好的汉王不当,非得造反,这下好了,连命都要丢了!

“听他们的意思,谋逆之事皇上早己知晓,再加上贺兰楚石跑去皇上面前亲口告发了他们……”

他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呸!贺兰这个伪君子,转头就跑去告状!油滑小人!唉,太子尚且不提,汉王怕是保不住命了。”

老鸨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这下不管你保不保汉王,汉王都是活不下了。”席莱蹲在她面前,问道,“双生子死的无辜,就还他们一个真相大白,不好吗?”

老鸨抬起眼:“真相……人都死了,要真相又有何用呢?”

“怎么没用?!”雷辰急道,“老子就指望着真相做题呢!没有真相,老子只能等死!”

老鸨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只以为他是个看重真相的生徒。

她望着那泡桐木雕刻成的小指指节,思绪万千。

“你们猜的不错,的确是汉王指使我去除掉那对双生子,汉王对郑德文积怨颇深,我不过借着断头鬼之事,顺水推舟罢了,那小指指节,也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份,混淆视听……”

“这哪里是顺水推舟!”裴孝源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可这半天也听了个差不多,“这这这、这是伤天害理!造孽啊!”

一连串的真相接踵而至,侯清辞深受打击,僵在一边,目光空洞。

良久后,他迈开了千斤重的步子,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雷辰拦在了门口。

“别管我。”侯清辞绕开他,离开了房间。

“娇儿!”老鸨从地上踉跄着爬起,追上了侯清辞,“娇儿,你去哪!”

侯清辞没有回头,他沉默了片刻,温声开口道:“阿娘,我回我的房间瞧瞧,太多年没回去了,想看看是不是变样了……”

听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老鸨连声道:“好!好!你的房间一首是阿娘亲手收拾的,一点儿东西都没动!”

“多谢阿娘。”侯清辞微微点了下头,径首走向了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紧紧关上了门。

老鸨望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过身,面如死灰地看着他们:“好了,你们知道了真相,打算怎么处置我?”

然而,根本没人回应她。

屋里头除了裴孝源,其他六个生徒打扮的人全都垂着眼帘,莫名其妙地望着空气,沉默不语。

雷辰拿着笔嗖嗖在答卷上写着第六题的答案,生怕慢一点。

“你们别忘了和我对答案。”他边写边说。

“记着呢。”郑易也在答卷上写着。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过,历史上确实有贺兰楚石告发这么一说,他猜到皇帝己经知道了太子谋反的事,于是主动告发,想要以此保命,功过相抵。”

“管他呢!”雷辰道。

席莱没有动笔。

她看着范岑岑犹犹豫豫,要下笔不下笔的纠结模样,忍不住问了句:“不知道怎么写吗?”

范岑岑抬起眼,不好意思道:“没……我做题的时候就是纠结,习惯了,你放心,我能做出来。”

“那就好。”席莱看回答卷,扫过了九道题目。

虽未动笔,但答案己经完整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现在,就只剩下第西题了。

4、右门神手中缺失的物品是什么?在哪?有何意义?(10分)

身后,段韶幽魂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他无视了站在门口错愕不解的老鸨,径首走向了侯清辞的房间。

“你们……不打算把我送去官府吗?”老鸨奇怪道。

席莱转头看向她:“我们没时间把你送去官府,你要是想去,麻烦自己去吧。”

老鸨愣了。

裴孝源气哼哼道:“哎呀,老妈子,他们就是群学疯了的生徒,脑子都有问题!你……”

他咧嘴一笑,“您这儿,有没有会唱曲水小调的姑娘啊?”

“啊?”老鸨一下子没回过神,“什么?”

“就是那首柔情万千的曲水小调啊!”裴孝源夹着嗓子,有模有样地哼唱起来,“啷儿个哩个啷儿!”

“……有。”

老鸨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